如果那日他选择不下山,那他就会成为这后山数个墓碑里的其中一个。
下山,就会看着郁姝喜欢上别人。
况尤拿开盖住眼睛的手,盈盈泪眼的望着凌三七,眸中满是迷茫,“不下山,会死。下山,就会失去她。”
“凌三七,这条路我到底该怎么选,才能走到她身边?”
“你告诉我,好不好?”
月光洒在况尤的脸上,照出一地破碎。
他颤声问着凌三七,神色无措,像是找不到路的小孩。
凌三七眼眶红了一瞬,他叹道,“况尤啊......”
况尤肩膀塌了下来,神色颓唐,他望着远处的湖面。
月亮朦胧的倒映在湖面上,泛着微微的涟漪。
况尤望着湖面,紧蹙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他嘴角轻轻扬起。
“我站在湖边,夜夜守着月亮。”
“我以为我在月亮旁,可我忘记了,月亮只是天上月,我也终是池边人。”
况尤长叹一声,像是不甘,像是埋怨,更像是释怀。
他望向凌三七,忽然露出了一个笑颜,他温声道,“师兄,我没机会了。”
天雪峰有很多的妖兽,但真正甘愿拜入到天雪峰,成为天雪峰弟子的只有两个。
就是凌三七和况尤。
妖兽大多生性自由,好战,从不屈于人下。
凌三七因为和郁姝缔结了主仆契约,所以直接被郁姝收到了宗门里,而况尤则是自请拜入宗门。
郁姝是天雪峰的峰主,凌三七是大师兄,况尤就成了小师弟。
这还是况尤第一次叫凌三七,师兄。
况尤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这一次替郁姝死,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
说着,况尤转头望向凌三七,笑得狡黠,“这样是不是也算心里有我了?”
凌三七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打岔道,“这么多年,还是等到了你一句师兄,也算此生无憾。”
况尤低笑了两声,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师兄不怕死吗?”
“世间万物皆有一死,怕什么呢?”凌三七云淡风轻的说道。
况尤顿了顿,他望向凌三七,“你跟郁姝真的还挺像。”
凌三七眼中划过几丝追忆,“废话。”
“我第一次遇见郁姝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豆丁。”
“她是我一爪带大的。”
凌三七眼神细细扫过这里的每一处,地上的落叶,远处的湖面,林立的草丛。
凌三七眼中泛过几丝欣慰,“我当初答应过花霖,要保护好天雪峰,保护好郁姝。”
“护下她最爱的徒弟,也算是全了当初的承诺。”
说到这儿,两人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月色将歇,天光乍破,照出了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
况尤长舒一口气,“天亮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凌三七眼眸泛起了几丝亮光,“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