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杯温水,沈月清心疼自家姑娘,还往里面放了仅剩下一颗的大白兔奶糖。这还是叶振宇牺牲前,回家探亲时买的。想到这里,沈月清心里揪着痛。
叶苑抿了几口,才感觉胃里暖和了,身上也逐渐有了力气。笑着朝沈月清说:“妈,甜丝丝的,你也喝口。”
“妈,不喝。”沈月清抚摸着自己女儿柔顺的长发,心中满是愧疚,泪如雨下,“是,妈对不起你。”
“妈,这不怪你。”叶苑放下搪瓷缸,抱住妈妈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想起前世,自己被送到王家后,妈妈去王家,想把自己救出来,人没要回来,却被发疯的王磊推翻,一直从山岗上翻滚到了山脚,命都去了半条,在医院躺了半年,还是去了。
叶苑感觉自己的心脏硬生生被捅了一刀,在滴血。
“妈,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是这样下去,他们明天一定会把我送到王家。”
“对,咱们得离开叶家。去你二姨家。”沈月清虽然柔弱,但在女儿的事情上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好。”叶苑想到二姨,不由得会心一笑,前世要不是二姨,自己估计一辈子都毁了。
母女二人简单地收拾了随身物品,衣服统统留下,只带了有10元现金和一只白玉镯子,白玉镯子是沈月清和叶振宇的信物,才没被丧心病狂的叶家人给抢走。
直到夜半,确定叶家人都睡死了,两人才小心翼翼地踩着桌子,爬上了2米高的窗户。窗户不大,却正好可以让瘦小的两人过去。
叶苑推了推,小声道,“果然,外面用木条封住了。”
怎么办?局面顿时陷入了僵局,难道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机就这样没了?
她不甘心,如果是这样,那么她重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叶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世她被誉为“外科妙手”,情况越危急,越要冷静,这样才能为病人留下一线生机。
正是因为这样决绝的冷静她经手的手术几乎零失误。
她在屋子里四下扫视,突然,看见那把水果刀。
叶苑不再犹豫,拿起那把水果刀,再一次爬上了窗户,把刀刃通过窗户的缝隙伸出去,一点一点切割。
毕竟木头粗,刀柄薄,母女二人轮流干,直到天际蒙蒙亮,才锯断了木头。
木头“噔”的一声砸在泥土地上,沈月清害怕地问:“小苑,不会把他们惊醒吧。”
叶苑眸光流转,灵动一笑,“妈,没这回事,你听,他们的鼾声可比这大多了。”
小心翼翼地爬上窗户,2米高的距离,叶苑眼都不眨一下,果敢地一跃而下。双膝双臂着地,苍白色的肌肤上顿时大片大片的红肿。她却毫不在乎。沈月清也跟着跳了下来。
叶苑沉醉地仰着头,深呼吸,看着远方的朝阳,闪耀着千丝万镂的光芒,远处的田野上织缀着熠熠金光的银色网。
自由,真好。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叶家,向着村头的汽车站走去。
三里村距离申市,足足有二十里地,光靠双腿估计得走到猴年马月。
邻居家的张大娘今天起了个大早,提着篮子去隔壁村的女儿家送包子,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着急赶路的母女二人。
热情的打招呼:“去哪里啊?”
沈月清人善也单纯没有多想,说:“去……”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叶苑打断了,沈月清自丈夫去世后,心跟着走了大半,这时候完全以叶苑为主心骨,乖乖沉默了。
这张大娘可是个长舌妇,她要是知道了什么事,第二天全村都传开了,“我们去田里面收小麦,张大娘呢?”
“我去下甘村的女儿家。”
下干村,叶苑心中一凛,拉着妈妈飞快向车站跑,张大娘去下干村,正好经过叶家,万一透露出她们的踪迹可就坏事了。
不得不说叶苑预料地极为正确。
叶家人今天还专门起了个大早,想着早点儿把那妮子送去王家,钱也好早点儿到手。
一开门,发现大的小的一起跑了。家里面全都沸腾了。
叶老太想着兜里的1500和就要到嘴边的1500块钱,气得肝儿都快炸了,“振兴呀!你赶快去找找,那赔钱货在哪里?赶紧给我带回来。”
“好嘞,娘。”
叶振兴刚跑出家门,就迎面遇上了走来的张大娘。
还不用叶振兴打听,张大娘就笑开了花,脸上褶子连成了一片,“哎呀!振兴啊,你家可真有福气,我刚刚看见月清带着三丫头朝着村头走去,去田里干活儿了。”
叶苑在叶家排行第三,村子里都喊她三丫头。
叶振兴虽然长相老实,没什么文化,却一肚子坏水,简单思索片刻,便了然于心,这母女两个不可能去干农活,多半是去了村头的汽车站,想要逃跑。
撒腿就往汽车站跑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张大妈在原地骂骂咧咧,“真没礼貌。”
所谓的汽车站,也不过就是村头立着的一块儿木头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车站”。
没等多长时间,汽车便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卷起满地黄沙飞扬。
叶苑和沈月清刚松了口气,便看见远处飞奔而来的叶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