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雨和苏缇娜离开房间之后,白狩锁住了会议室的大门。随后,他手掌擦了擦桌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襟危坐道:“厌老师,您知道,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宋文彬不说话,看着白狩,等待着他的演出。
“您是聪明人,您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能力,便是想象了。如果离开了想象,这个世界将变成多枯燥和贫瘠的地方,我简直不敢想象。”
宋文彬面无表情,平静得连呼吸都看不见。
“厌老师,您的粉丝要求的并不多,一个完美的设定,一个西格玛男人,一个不受欲望束缚的男人,一个不受女人控制的男人,就这些了,只有这些了,你做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你更熟练了,厌老师,这么一点幻想,这么一点浪漫,这么一点小小的渴望,小小的幸运,你也要剥夺吗,是不是太无情了?”
“西格玛男人,呵,你为申屠嘉工作,甘愿放弃自我成为一个女人的喉舌,也要来说这些吗?”宋文彬淡淡问道。
“那是我,那是我的无奈,正是因为我是如此无奈,我们才如此的需要你,需要厌老师!”白狩诚恳的说道:“我恳求你,不要因为一些短暂的情绪波动,放弃你的事业,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机会,是多少人做梦也得不到的啊!”
“白秘书,我说,其实我从没有刻意的去树立人设,你可以接受吗?”
“当然,我当然相信。”白狩欣喜说道:“您天生就是厌老师!”
“我做厌老师的时候,我是真心的,真心的看不惯社会上的那些是是非非,那些崇拜金钱的女人,虽然这里面有生意的成分,但我的确看不过去一些事情,所以我去表演,去整活。
但是现在,我不做厌老师,也是发自真心的,我做不了了,那些曾经看不惯的东西,我已经……我已经……”宋文彬踟蹰良久,叹息道:“我已经没那么看不惯了,那些曾经会让我产生心理波动的,如今已经无法再让我产生触动了,你能理解吗?”
“我也能理解,厌老师,我没有让你真的去厌恶她们,我也不敢这么做。可是现在大家都认你,大家都需要你,你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出现在镜头前,大家叫你厌老师的时候,你应一声,这就够了呀。”
寂静,期待,沉默,渴望。
宋文彬感受着空气中的复杂情绪,最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对不起,白秘书,让你失望了,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我做不到。”
寂静,压抑,阴冷,审视。
白狩站了起来,面了会壁,突然轻笑起来:“我还记得,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做着手机测评,日子过得清苦倒也自由,我那时候甚至幻想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可惜我父亲后来得了重病,没钱治疗。那样的现实真的是让人绝望,我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要多亏了现实,多亏了申总。”
他转过身,走到宋文彬面前,在他面前撑着桌子,俯视着他说道:“有时候,在我们走到舒适区的时候,或许只有现实推我们一下,我们才能继续往前走下去,不是吗?”
宋文彬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你想做什么?”
白狩伸出手,拿出一个u盘,插在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上,按了一下遥控器。很快,投影仪中出现了模糊的光芒。
画面中,有几个模糊的影子,看不太真切,但那声音可是出奇的熟悉。
“不行!你必须选!就我们两个,没有别人,不准不结婚!”
“你看,法国结婚率只有百分之三了,咱们这也没好哪儿去,这个制度从诞生到死亡也不过短短百年,所以我没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你问也是白搭呀。”
“你知道我问得不是这个。我就想知道你喜欢谁。”
“喜欢你。”
看着那画面中的人物,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宋文彬瞳孔地震。
白狩点了点遥控器,画面迅速快进,切换到另一处漆黑的场景中。
“你要是能像上次那样,流点血,说不定我会陪你睡一次。其实,我还蛮怀念那一晚的感觉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为什么你不上来。”
“你这个疯子…….”
“是你想要了解我的,现在你了解了,走吧,现在还来得及,趁苏缇娜没醒,去找她吧,她比我正常。”
“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
“你变态我也喜欢。”
视频拍摄得并不好,成像不好,像素不好,光照也很模糊,但是其中的内容,堪称史诗和劲爆。
宋文彬目瞪口呆的看着视频里的内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无尽寒意一波又一波的从最深处上涌,那寒意很快便转变了愤怒,强烈的愤怒。
很难想象,只在几分钟以前,他还觉得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愤怒。
“还要继续播放吗,厌老师。”
白狩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这里面的内容,可以说,非常精彩,非常,非常,非常的精彩。”
地底的一幕幕重现出现在脑海中,那地下的脚印,那莫名断裂的绳索,还有那刻意拉长的救援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面前那一个小小的u盘。
“你们…你们…”
他脸色苍白,双目圆睁的看着白狩:“你们算计我?你们这样对我??”
白狩缓缓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厌老师,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佩服你,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在死亡面前,你都能保持自己的人设,如果是我,大概不会拒绝霍小姐吧。不,是肯定不会,霍小姐简直是太犯规,太犯规了啊,只是…….您这样一鱼两吃,只怕也不太妙吧。”
他狭促的笑着,宋文彬猛的站起身,一把攥住了白狩的衣领,他终于明白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会把霍雨支走,如果霍雨看见这样私密的场景居然被人偷偷录下来,只怕白狩今天便要血溅会议室了。
“你当我是好欺负的是吗?”宋文彬手背额头青筋暴起。
“厌老师,没人敢欺负你,没有人。”白狩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们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在洞里安插摄像头,还弄断绳子,把我们困在洞里整整三天!居然还拍摄视频来威胁我!现在居然还有脸说没欺负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干不出来的,你们不怕我报警吗!?”宋文彬声色俱厉。
“视频里的人是厌老师吗?”白狩笑着问。
宋文彬一口气没喘上来,脑袋嗡的一声,随后一拳打在白狩的鼻子上。他锻炼了两三年,身体素质远非坐办公室的白狩可比,只一拳便将他打的鼻血直流。
可吃了宋文彬一拳的白狩不仅没有愤怒,反而阴柔的吃吃笑起来,他拒绝了前来帮忙的摄影师,摇头晃脑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起了鼻子和嘴角的鲜血。
宋文彬看着投影上定格的画面,内心翻江倒海一般,走遍这么多国家,他见多了那些肮脏卑鄙的手段,可是被如此不当人的对待,他还是头一次。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主人的意思?”他问白狩。
“你想多了,厌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