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才是真正的大能,能挽救jh于水火,能把已经破败的苏氏扶到国际一线,能在无数个浪潮中立住脚跟,辉煌到今天。
苏承颜拼命不让自己接收到苏涛身上的半点气息,拼命学习商业知识,如果别人一天用两个小时的功,他就要用八个小时,他迫切想要靠努力往上爬。
但是每每要和爷爷汇报自己学了什么的时候,一出去就看见苏劲松和苏忧言子孙和睦。
他恨不得有心脏病的是他自己,因为偏爱而得到权力的也是自己。
哥哥,这个世界凭什么谁弱谁有理?
我也想从席媞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我也想是你的嫡亲兄弟,为什么我是这样肮脏的出身,天生不能站到你的身边,和你并肩站在阳光下,得到众人说我们兄友弟恭、聪慧稳重的赞扬。
苏承颜恨,恨得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恨得握不住笔。
苏承颜偷走的第三样东西,是苏忧言的猫。
那只猫实在可爱,白白的,软软的。
苏承颜一开始不知道是苏忧言的猫,是那只猫跑到苏承颜面前的,苏承颜发现有东西在挠他的鞋子,他蹲下来一看,发现是只小猫咪,他高兴地抱起来。
下一秒,他看见了在五步之外冷冷盯着他的苏忧言。
小猫一直在喵喵叫,苏承颜还以为是它怕苏忧言,连忙抱着它轻轻安抚:“不怕不怕哦,坏人不会来。”
可是这种话在苏忧言耳中实在讽刺,谁是害人不浅的坏人,谁是好人,竟在苏承颜冠冕堂皇的嘴里掉了个个。
苏忧言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杂种也配颠倒黑白,你脏得让人恶心。”
苏承颜最听不得杂种这一类的词,几乎是应激,双目猩红:“你说谁是杂种?”
苏忧言一字一句道:“这只猫都比你纯,你就是只杂种。”
苏承颜掐起猫的脖子,一把摁在溪流里,双眸血红地把猫淹死,摔在地上,狠声道:“你说谁是杂种,你再说一遍!”
苏忧言静静看着他,忽然一行眼泪落了下来。
苏承颜一瞬间愣住了,继而无比慌乱起来。
苏忧言只是看了他一眼,如席媞一般,无论如何狼狈都依旧高傲地扬起脸,背脊挺拔地转身离去。
苏承颜追上去:“哥,我错了,对不起,我有病,我不该那样的,我是杂种,我就是杂种,求求你别哭,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
苏忧言始终不说一句话,到了房间前,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那天苏承颜在门口守了很久才失魂落魄地回去。
回去之后偶然听佣人说八卦,苏承颜才惊觉。
是万碧和苏涛,一起气死的席媞。
原来不是苏涛一个人。
原来苏忧言和他妈妈的悲剧,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可耻的诞生,不知廉耻的接近,毫无分寸的示好。
他天生就是加害者。
苏承颜瑟瑟发抖,浑身冰凉,他想起刚刚那只猫,连忙回去查看,却发现庭院里,微雨之中,苏忧言让人支起了台板,他正在一刀一刀地切割着爱猫的尸体,雨水顺着他的脸和头发滑落,不知其中是否有他的眼泪。
而他的神情麻木得吓人,像是决定了从今之后,都要手染鲜血。
苏承颜亲眼看着他把爱猫做成标本,痛苦得又像是笑又像是哭。
忽然,他转过身来,看着苏承颜。
苏承颜吓了一跳,摔倒在草地上。
苏忧言眼圈通红,雨水从他的下巴滑落,他却在笑,像是被逼疯了:“你什么都在偷,我什么都留不住,可我的东西,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给你,从今天开始,哪怕死了,也是我的。”
偷走他的家庭,偷走父亲,偷走母亲的命,现在还要偷走他唯一珍爱的宠物。
苏承颜不断爬着往后退,却在想,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竟然知道。
苏忧言下了死力把他推进湖里,任由他如何扑腾都不理不睬。
苏忧言的表情很悲悯,像是在笑像是在哭。
直到有人来救苏承颜,苏承颜才得以上岸。
那天之后,苏忧言反而大病了一场。
但现在,不是苏承颜要看苏忧言脸色吃饭的时候了,而是苏忧言要看他脸色。
因为苏涛搬出来住了,苏忧言和苏承颜当然也要跟着。
最高兴的是万碧,终于可以搓磨原配的儿子了,恨不得把从前的压抑与不满全部宣泄在这个有心脏病的孩子身上。
而苏承颜则是被千恩万爱,好像真的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出。
苏承颜站在高的位置上了,他终于敢去和苏忧言玩了,他看苏忧言有时会盯着地上的蚂蚁和小虫子发呆,一看就是一下午,他灵机一动,抓了几只小虫子,用餐罩罩住,放在苏忧言粥碗旁边,可是谁能想得到,小虫子自己飞进粥里了,苏忧言神经性中毒了,当场心跳直接停了。
而那个护工根本就不专业,是万碧有意安排的,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还是苏承颜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发现,吓得半死,立刻给苏忧言做的心脏复苏。
苏忧言活了过来,苏承颜差点吓哭了。
他为了证明小虫子不可怕,后来一只一只查过有没有毒,再放到他书里和药瓶里,想把这个恶作剧搞成功,替他消除心理阴影,却没想到苏忧言被吓得大叫,扔掉手里的东西,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哥哥越来越瘦,像是一把骨头,病弱到嘴唇永远是白的,被吓到的时候,整张脸白得像纸。
终于,爷爷来接他了,而且斥责了苏涛一番,看苏承颜的眼神冷得结霜。
苏承颜好像又被打回那个地狱,又回到那个卑怯低贱的环境里。
再后来,苏忧言病得越来越重,直接住在医院,但他在医院似乎反而生活得不错,还托管家养了一只小萨摩耶,打算等训好了带到医院去。
苏承颜喜欢那条萨摩耶喜欢得紧,他经常去摸,偷偷抱走回去撸,隔一两天又像贼一样偷偷摸摸还回来。
可是苏忧言,再也养不了那条狗了。
他的心脏又一次停了,如果不是短时间内汇集数个医院的圣手,这一次,根本就没机会再活。
苏忧言躺在澳洲医院里的时候,有很多次,苏承颜可以下手杀了他。
因为苏忧言已经是活死人状态了,他陷入了长长的昏迷,医生说他有可能醒不来了。
无由来的,苏承颜想起了席媞。
光明的,优雅的,高贵的。
他将那枚珍珠发夹放在苏忧言的床边,轻轻道:“这条命,算是我还给你的。”
之后的苏承颜像是神经病一样,求遍哪怕只是传说里是最好最好的医生,死马当活马医,甚至找人给他驱邪,找人做法借命给苏忧言。
他好像在发疯,去救一个阻碍他的人。
可是他不敢让他死,他一想到苏忧言要死,他就泪流满面,慌乱不已,他还没有和苏忧言称兄道弟过一句,还没有得到过他的认可,人生的目标好像一下就没有了。
幸好,苏忧言醒了,可是苏忧言站不起来,他的腿因为他躺了一年肌肉萎缩。
可是醒了就好,醒了就行。
他醒了之后,苏承颜一次也不敢去看他,反而一直去他在国内的病房里,一坐就是一天。
他花钱保留了那间病房,一点都没动,原来的东西全部还在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