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些精密且复杂的仪器,取而代之的是气势恢宏的穹顶,落日的黄昏下,身形魁梧的众神之父奥丁跨在巨大的八足骏马上,手中的昆古尼尔化作一道流星,直指双翼挂满骷髅,正疯狂噬咬着世界树树根,马上要君临天下的黑色皇帝。
他记得学院里有这么一幅画来着?好像还挂在食堂里?那他现在岂不是赤身裸体的躺在食堂里?被女生围观六块腹肌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伤风败俗,如果真这样的话他大概是最丢脸的学生会长了?
倘若这真的是学院的话,那他的逃亡之路,算是结束了吗?能化身令人畏惧的怪物,吓死人不偿命的那种,或许,他就是要被秘党活生生解剖的最后一条龙王吧?
说来也够衰的,人家龙王毁灭的时候都会试图释放高危的言灵拉上整个世界的人陪葬。可他呢,却像是一条躺在案板上等待着什么人来宰割的咸鱼。
虽然他是不是龙王这点尚且存疑,但现在的他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感到一丝的心安,仿佛有一种游子返乡的安心感。
是啊,他人生的二十一乃至二十二年以来,学院就是他生命中的那一抹绚烂,他也将学院视作了自己最终的归宿,可就是他的归宿,却追杀了他半年。
贺知章的诗说的很好,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可他路明非不过离开了几个月而已,这个被他视为归宿的地方,让他感到陌生了。
“醒来就不要装睡了,毕竟就算是魔鬼,都叫不醒装睡的人啊。”
小魔鬼熟悉的声音响起,路明非噌的一声坐了起来,全身光溜溜只穿了一条白色短裤的他活像一条在案板上奋力挣扎的鱼,十分滑稽。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被解剖做成标本了,或者被泡在福尔马林里,像那条倒霉的红龙一样,任人观赏。”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打量着四周,这是一座同体雪白的宫殿,阳光穿过五颜六色的玻璃,将整个教堂映射的斑驳陆离。不远处的十字架上,金色的昆古尼尔刺在空荡荡的十字架上,在路明非看来,那只枪是如此的可笑。
他记得在那个夜晚,这支象征着命运的枪,在他面前也最终被改变,变成了一根可笑的枯树枝。
“如果再这样走下去的话,早晚你也会有这样的待遇的,不过确实有皇帝被人那样对待,你知道红胡子巴巴罗萨吗,那个著名的将领皇帝,在东征的时候死在了路上,而他被人装进了桶里,才得以运回去。于是他有了个滑稽的称号,装在桶里的皇帝。所以哥哥,你也想变成那样吗?”
一身精致西装的路鸣泽淡淡的语速均匀的叙述到,无悲也无喜。
“这个我倒是不怕,我有签学院的协议,如果我挂了,他们承诺会把尸体托运回去。”
有了点精神的路明非就开始烂话连篇,毕竟对于他而言,吐槽怪才是他的本质嘛,什么学院第一路主席,那和他完全没什么关系。
“可一位真正的皇帝从来都不应该那样懦弱的死去,被放在不知道装过酒或者醋的坛子里,像一个可怜的罐头。真正的皇帝就应该战斗,用他最灼热的矛,将所有的逆命者,贯穿在地底的最深处。”
路明非哑口无言,他憋不出一句话来,可心里却乱糟糟的。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如果学院真的把他当成叛徒甚至龙王的话,那遗体托运的协议还会不会生效?还有,他的墓碑上会写什么?难道是nice boy Ri.Lu?那师姐会在他的墓前献花吗?
说实话有关权与力的东西在小魔鬼的灌输下路明非多少有些有些免疫了,就算他外表是衣着靓丽光彩照人还有各种绝色妹子每天前呼后拥,可实际上内心还是个衰仔。这种事情无关龙族不龙族的,这才是他自己,最真实的自己。
他重头到尾都是个衰小孩,别人都走了,,只有他还在原地站着,孤零零的。想到这,路明非有些失落。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new game吗?”
小魔鬼放缓了语调,精致的脸庞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