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织田信秀敲了一下案几。
底下重臣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推荐了平手政秀做发言:“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我织田家又出了一员大将。”平手政秀虽然明知道此话可能会惹得织田信秀不快,但还是说了,自忖还是了解织田信广秉性的,家中多了一个能力出众又威胁不到信长地位的人,对织田家而言,对信长而言都是件好事。
织田信秀只是耐人寻味的微微一笑,不予置评。想想也能理解,织田信广之前什么表现,他会不知道?所以即便织田信广击退了今川军,即便生擒了太原雪斋在他看来也说明不了什么,他敢断定,此事百分之一万只是凑巧而已。
当然,这也恰恰正是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诸多机缘巧合,一百个织田信广也不是太原雪斋的对手。不过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在风口,被动成了那只会飞的猪,拦都拦不住。
不过织田信秀却不会否认,一小小庶子便能生擒今川家绝世大将,绝对有利于提升织田本家的威望,即便再不喜欢织田信广,也不会主动去拆这个台的。
“恭喜的话就不要说了,太原雪斋怎么处理?”
“太原雪斋被擒,今川义元绝对不会善罢干休,而本家如今还没有做好应对今川家的准备,如今反倒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养着不仅靡费钱粮,而且还极易被他人利用,一旦别有用心之人将之暗杀,后果不堪设想,臣觉得到不如议和,以换取高额赎金,早日送其归国。”
这也难怪,太原雪斋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即便织田信秀有千百个想除掉太原雪斋的想法,但现在杀是杀不得的,至少不能明面上是织田家做的!打打和和才是武家常态,没有一战而灭其国的实力或决心,轻易不会把对方往死里得罪,要不然便失去了缓冲的余地,一个成熟的统治者绝对不会做这种无脑的事情。
这就跟在职场上没有与他人完全撕破脸之前,即便心里恨的要死,但在外人面前,多少会表面维持几分体面,防止被别人利用是一个道理。
“诸君以为如何?”
“臣附议。”
“附议。”
无一例外,大家都表示赞成。
“政秀,就由你去负责同今川家交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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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御所,织田信秀一直皱着眉头,本来谋划的好好的,没想到这中途却出了变故,他很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这样会让他觉得无力,极易让他回想起当年被织田达胜支配的屈辱。
俗话说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的某段经历,很容易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烙痕,为了摆脱这段过往,很多人甚至需要用一辈子去尝试。显然织田信秀便是其中之一,俗话说的好,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但偏偏织田信秀就特别特别厌恶织田信广,讨厌的或许不是那张长的像其母的脸,而是织田信广会让他时刻想起当年的屈辱与无力,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本来,在他的谋划里,织田信广之所能成为安详城主,其实就是想利用他的无能来勾引今川义元偷袭,要不然凭什么当日表现如此不堪的织田信广能成为一城之主,是爱吗,我呸!
其目的有三,第一便是借用此事验证三河人的心思,他要看看哪些人是真正站在织田家的,哪些人是彻底的墙头草,以后他便能心中有数了。第二,今川家偷袭在先,那他撕毁当年小豆板之役与松平家达成的互不侵犯的盟约,就怪不了他了吧。谁叫是你先进攻的我呢,他一早就料定如今的松平家有很大概率会被今川家裹挟主动出手,那么计较还是不计较,这主动权可就掌握在他手上了。第三,在他的预想中,织田信广这样的毛头小子,如何会是今川家的对手,城池陷落这是必然的事情。一旦城池陷落,他便可以顺势跟斋藤家联姻,他就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斋藤道三,你看今川家对我虎视眈眈,我很有可能不是对手,所以跟你结盟不是缓兵之计,你大可以放心。
前两点可以算是附带的,第三点才是重中之重,也是他整个谋划的核心,目的便是实现与斋藤结盟,得以腾出手来全力攻略三河,破掉当前危局。
至于织田信广的安危问题,织田信秀觉得是不需要考虑的,就像织田家不会杀太原雪斋一样,今川家也不可能会对织田信广怎么样,顶多是去骏河做一段时间的俘虏罢了。这些织田信秀都是盘算过的,毕竟虎毒不食子,他织田信秀就算再怎么不待见织田信广,也不会想借他人之手除掉织田信广,要不然还养着他这么多年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