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七年,尾张那古野城大广间,尾张之虎织田信秀正端坐在案几前听取首席奉行平手政秀的密报。
只见平手政秀表情十分凝重:“馆主,信浓土岐旧臣传来密报,斋藤家与朝仓家暗中媾和了!”
一听此话,本来面色还比较平淡的织田信秀也为之一变,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此前,他为了攻略美浓,收留了原美浓守护土岐艺赖,并说动了越前的朝仓氏共同攻略美浓。但其真实目的其实是想借用朝仓家的力量牵制斋藤道三,转而腾出手来与骏河、远江的今川义元争夺三河。
三河对于织田家而言,属于卧榻之地,不拿下三河,今川义元十日之内兵锋便可直指织田腹地那古野城,不拿下三河织田家则在南面无任何屏障可守!
如果斋藤道三解放出来,那尾张便永无宁日。虽然二者之间还隔着一个清州织田,但以他对原岳父织田达胜的了解,这个老不死的对他恨之入骨,指不定会做出借道之事,不得不防。
原来,胜幡织田本是清州织田家的三奉行之一,到了织田信秀这一代,胜幡织田的实力肉眼可见的飞涨,织田达胜肯定不愿见此情况,于是便强迫当时还年轻的织田信秀取了他的女儿鹤姬,想以此渗透胜幡织田。织田达胜的想法很简单,只要鹤姬生下一子,清州织田便可以在今后借继承人一事向胜幡织田发难,再不济也可以引起胜幡织田动荡。
织田信秀虽然明知其心中所谋,但织田信秀还是应了下来,原因很简单,彼时的胜幡织田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对抗清州织田的地方,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所以数年之后,等织田信秀用计谋从今川家手中夺取了那古野、鸣海等城后,他便将鹤姬送回了清州城,自此两家彻底撕破了脸。但鹤姬生的孩子却没让她带走,他绝对不会给织田达胜留下任何介入胜幡织田继承事务的借口。
而那个孩子就有点惨了,原本嫡长子的身份被彻底褫夺了,自此沦为庶子。织田信秀是个残忍而坚定的人,为了杜绝一切可能,他甚至直接将这个孩子丢给了一个组头下方清兵卫抚养,并严令不得教授任何东西,算是养猪了。这个孩子两年前元服了,名字叫做织田信广,虽然名义上还是他织田信秀的儿子,但却终生未在与织田信秀相见。
此时,织田信秀脑中飞转:“你有什么想法?”
说起来,平手政秀一向以善谋著称,但此时此刻,他也全然想不出任何办法,好像目前的情况对织田家而言就是个死局。如果,斋藤家愿意与织田家结盟就好了,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想到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平手政秀也不由自嘲了一下自己的异想天开,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属下无能。”
但以织田信秀的机敏,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异样:“不对,你肯定想到了什么,说说看。”
平手政秀是个老实人,既然主公问了,即便可能会有损自己的名声,可以他的性格,却不会有所隐瞒,当下便说出了心中所想。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也恰恰正是织田信秀最欣赏他的地方,否则不会放心的将嫡长子织田信长交由他来教导。
起初,织田信秀也是为之莞尔,但不知怎的,脑子中却电光一闪,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行:“你再接着说。”
平手政秀一愣,还要说?说什么?他有些跟不上织田信秀的想法。
“你觉得不可能成的理由在哪里?”
“以斋藤道三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到本家的情况,届时他只要在今川家攻略三河的时候在后方出兵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此其一也。其二我们两家素来便相争多时,即便结盟也是各怀心思,谁敢真的相信对方,所以即便结盟,好像也解决不了问题。”
“还有呢?”
“暂时只想到了这么多。”平手政秀努力思考了一会,才缓缓答道。
听完,织田信秀陷入了沉思。平手政秀素知他的习惯,故此一旁静待。
突然,织田信秀兴奋地起身:“政秀,你现在备上礼物,亲自去稻叶山城一趟,就说我织田家嫡子想迎娶斋藤道三的女儿为正妻!”
平手政秀不由目瞪口呆,他想到的还仅仅只是与斋藤家结盟,馆主大人怎么就提到结亲了?
见他久久没有行动,织田信秀笑道:“怎么,被吓到了?”
“确实。”平手政秀老实的回答道。
“你是觉得斋藤家不可能接受?”织田信秀似笑非笑。
平手政秀点了点头。
“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