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1 / 2)汉逆首页

天色渐暗,一队骑兵急奔而来,在身后卷起一条土龙。

远远看到官旗上偌大的“郭”字,守门的军将忙奔下城楼,让兵卒大开城门,而后立在门洞一侧。

骑兵并未停留,径直入了郡城。

不多时就到了郡府门外,有衙兵送来马凳,却被郭缊斥退。他极为矫健的跳下马背,边往里边问道:“阎志与于洪呢?”

“在官舍!”

“快快召来!”

“喏!”

令椽走后,郭缊快步走进别院,立刻迎来几个仆从。端水的端水,拿衣袍的拿衣袍,卸甲的卸甲。稍顷就帮郭缊收拾的焕然一新。

他将将四旬,鬓间已见斑白之色。但五官俊逸,眉脸方正,风采依旧。

不过此时看起来颇为疲乏,眉宇间的愁色也很浓。

郭缊揉了揉发酸的腰,一手接过仆从递来的汤碗,一手又拿起东部都尉阎丰送来的急报。

真真是多事之秋!

正月初,才撵走北边来进犯的鲜卑,刚过了一月,西边的羌胡又来寇边。

西部都尉府力不能敌,郡尉陈安只能连夜从各县征兵,紧急赴援。

而羌胡都还未退,一河之隔的代郡又乱了起来。黄巾余贼再度复起,连克代郡十数县,流民四散逃忘。逾境至雁门者不计其数,且隐有聚众成寇之势。

去年的冀州黄巾声势浩大,短短数月就席卷八州,所以郭缊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前往卤城位于雁门郡东南,与幽州代郡、冀州中山国接壤督阵。

但流寇还没有驱退,北边的鲜卑又来了……

耿成的那句话怎么说的?

对,按下葫芦浮起瓢……

若只是胡部进犯,尚不足以让郭缊惊骇。因为鲜卑每年不来十次也要来八次,早就习惯了。

但涉及到边将里通外敌,与胡部勾结,郭缊就不得不重视。所以刚接到急报,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阴馆雁门郡城。

好在胡贼大部被歼,少部溃散,算是稳住了局势。如今只需揪出内奸,肃清内部,应当不会引起太大的动乱。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令郭缊大为惊奇:胡贼竟是被耿成平定的?

原本打算让他碰一鼻子灰,乖溜溜的打道回府的……

“使君,阎都尉与于障候到了!”

郭缊收起思绪,放下了汤碗:“快请!”

“见过使君!”

阎丰与于洪一前一后踏进堂中,与郭蕴见礼。郭缊点点头,指了指堂下的凭几跪坐的小凳子,有环型扶手:“坐!”

二人拱手谢过,捋着衣摆,规规距距的坐了下来。

“可曾擒获李度?”

“幸不辱命!”

阎丰连忙起身,双手递上一份急报,“也赖子江运筹帷幄,料事在先,才未使李度逃脱!”

并不是阎丰自谦,若非于洪妥当布置,李度早跑了。

谁能想到他会杀个回马枪?

李度既未投奔北塞之外的育延部,也未顺着边墙往北从强阴出塞,而是去北塞收拾了钱财细软后,先向南绕过平城,而后折向往西,欲从瓦窑出关逃至五原。

恰好就被守在瓦窑的冯忠平城障尉史逮了个正着。冯忠不敢怠慢,连夜将李度送到阴馆,在郭缊踏进城门的半个时辰前,阎丰和于洪才将将将李度审完。

此时递给郭缊的,就是李度的供词。

细细的看了一遍,郭缊眉头一松:“如此说来,除过强阴甲部的刘允,并无他人与李度勾结?”

阎丰脸色微变,于洪见状,代为回道:“秉使君,此乃李度亲口承认,应无错漏!”

“这刘允又是何时去的强阴,可有什么隐情?”

年节前后与都骨一战,是郭缊上任太守以来为数不多的败仗,所以他印像极其深刻。

更记得自塞尉以下,强阴活下来的职位最高的军官就只有张汛这个候长。又因耿成之故,他更是着重了解过,自然记忆犹新。

这刘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便是早有准备,阎丰还是禁不住心里一慌,深深一拜:“使君恕罪,他本是我府中都尉府亲卫队主率,是下官于战后将他迁为强阴候长……更不敢欺瞒使君,我与他乃是舅甥……

但请使君明鉴,刘允只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才受奸人利用。根本不知李度狗胆包天,会勾结胡部入关劫掠……”

“哦,刘允亲口说的?”

郭缊随口一问,却使阎丰心脏猛缩,额头上当即就见了汗。

耿忠将李度送来已是午后。之后紧赶慢赶才赶在郭缊入城之前审了个大概,阎丰又哪来的时间寻刘允对质?

不过是想替刘允开脱罢了……

看阎丰结结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于洪心里暗暗一叹。

这次但凡换个人,使君都有可能看在阎丰追随多年的情份上对刘允网开一面,但偏偏是都骨?

但凡讲上一丝情面,又如何对年前战死于强阴的数百英烈交待?

郭缊放下急报,冷声唤道:“决曹掾何在?”

门外登时就有人回应:“使君有何吩咐?”

“即刻动身前往强阴,连夜将刘允带来!”

“喏!”

郭缊的脸色又稍稍缓和了一些:“伯松也无须担忧,若如你所言,刘允真是受李度蒙蔽,某自会秉公而断……”

虽未达到预期,但郭缊至少未将话说死,阎丰心中稍稍一松。

外甥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任侠使气偏又眼高手低,稍稍被人恭维几句就不知几斤几两,偏又自命不凡,自以为是。

但绝不至于里通外敌,至多也就是收了些李度的钱财,当能保下一条性命。

只要能活下来,大概率是司寇或科谪均指充军御边,不是幽州,就是并州。

而刘氏好歹也是先汉文帝刘恒之后,亦是代郡大族,幽并二州故交遍地,再使些银钱。无非也就是蹉跎两三年,也正好让他吃点苦头,受些教训。

暗中思忖,阎丰又往下一拜:“阎丰谢过使君!”

“以事影响深远,有关人等绝不能姑息,该杀就杀,该刑就刑,以儆效尤。至于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