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对于伊贤的冷淡付之一笑,看来伊贤对自己已经怨气满腹,也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消的,所以也不在乎一时半会了。
李维打量着三位伙计身后用水曲柳做成的药柜。水曲柳材质坚韧,纹理美观,比较有弹性耐磨,耐湿等特点。而且切面很光滑,油漆胶粘性能好。是非常适合做家具的木材,后世已经被列为国家Ⅱ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由于砍伐很严重,所以数量日趋减少,大树已不多见。
整个药柜有三排,每排药柜差不多高有1米6左右。三位伙计当中最矮的也有一米65左右,所以取顶层药材不用垫高。李维大致目测了一下,每排药柜差不多有24个抽屉,分为左中右3列,上下8层。每抽屉均贴有四张红底黑字的贴纸,纸上均是用蝇头小楷写的药材名。
李维打开抽屉,里面有四格分别装着不同的药材。药柜的这种设计在古代很普遍,也很实用,这样既可以增加药材的存储量,也能让抓药的伙计提升效率,省去不必要的时间。
但在李维看来,这种设计却是存在了很大的弊端。首先水曲柳虽然耐磨、耐湿,但是古代加工条件比较落后,干燥比较困难,而且容易翘曲、撕裂。再加上这里地处江南,湿气比较重,药柜时间长了就会被腐蚀,容易让药材受潮从而损失药性。
古代抽屉不能像后世那样使用铝合金滑轮,所以时间一长木材容易变形,翘曲。里面的隔层就会损坏,导致药材串味,药材被污染。
水曲柳本身也有味道,如果木材干燥工序没有处理好,很容易引来老鼠的撕咬,导致损失药材。
李维随便选了一个,就发现抽屉抽拉困难,而且里面的隔层已经断裂,药材已经开始串味。李维打算等师傅回来之后要好好的商量一下,如何有效的存储药材,避免药材白白的损失。
三位抓药伙计见李维过来帮忙,反而让他们感到惶恐不安。黝黑的伙计赶紧相劝道:“李先生要不先进后屋休息片刻,我们几个这边能应付的过来。若是被东家发现了,会怪罪我们的!”
李维微笑着安慰道:“不会的,你们东家,也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怪罪。何况这又不是什么脏活累活,抓药而已,顺便我也熟悉熟悉咱么济世堂治病抓药的流程。”
见李维执意帮忙,他们便不再劝阻,只好空出一个位置让给李维,然后又继续开始忙碌起来。
在抓药过程中,李维也和三位伙计熟络起来。身材矮胖的名叫吴少文,大家都喊他吴胖子;身材高瘦的名叫陈小峰,由于身高比较高,体型又偏瘦像极了竹竿,大家都叫他竹竿子;皮肤黝黑的大家都叫他李黑炭,具体名字李维不清数,大概是大家都叫习惯了,正名反而不被人记起了。
李维接过一位少妇的的方子,方子上写着:太阳证罢,表未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小青龙汤。
李维眉头一皱,小青龙汤确实是治疗外感风寒水饮内停引起的咳嗽。但从这位少妇一进屋李维就对她多为关注,不是因为她长得沉鱼落雁,而是因为一进屋就听见她咳嗽不停,却不见她吐痰。另外李维见她颧红,有气无力,形体消瘦,因为咳嗽被其他患者孤立在一边。
当伊贤帮她诊脉之时,李维就多多注意了一下,只见伊贤对她敬而远之,并未多花时间诊断。只是随便诊了一下脉,连舌苔都懒得看,简单的问了几句,便开了此方子让她来柜台抓药。
李维听少妇说话声音略带沙哑,只是简单的向伊贤交代了几句:咽喉干燥,干咳无痰,夜晚盗汗,腰膝酸软,月经不调,整晚咳嗽不停。
在李维看来这位少妇应该是因肺肾阴虚而导致的咳嗽,而不是伊贤所诊断的外感风寒水饮内停引起的咳嗽。虽然两者在症状上大体相同,但是这位少妇腰膝酸软,月经不调,很明显是肾虚的症状。所以给她开小青龙汤不但不能治本反而会加重她的病情。
李维微笑着问道:“这位小娘子,你这咳嗽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
这位少妇见李维问她病情,有点疑惑,心想:“柜台抓药的伙计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诊断病情了?而且见这位小哥是个新面孔,以前不曾见过!”便疑惑的对着旁边的伙计略带沙哑的问道。
“敢问这位是?咳咳......以前没见过么,是你们,咳咳......掌柜新招来的伙计?咳咳......”
旁边的李黑炭尴尬的解释道:“这位是我们东家最近新收的徒弟,也是我们东家的关门弟子--李维李大夫。”
“哦,原来你也是个大夫,咳咳......我说抓药的伙计怎么也学会了治病了。咳咳......我这哮喘已经好几个月了,咳咳......估计差不多有5个多月了,咳咳......自从咳嗽之后整宿都睡不好,咳咳......关键是咳嗽还痰少,光干咳,咳咳......有时能咳出痰,却见痰中带有血丝。咳咳......来你们济世堂不知多少次了,咳咳......一直没有治好,哎......”少妇说话有气无力,却不停的咳嗽,语气中自带无奈和忧伤。
李维见她说一句话要咳嗽无数次,同情道:“敢问这位小娘子,可否让在下看一看?”
少妇虽知道他是个大夫,但是见他实在是太过年轻,对他心存疑虑。况且此病连他的师傅都没能治好,如何能信他?便摇摇头道:“算了吧,咳咳......我这病是无法根治的老毛病了,咳咳......每次我过来也只是配点药,咳咳......缓解缓解罢了,咳咳......”
少妇今日说话说的有点多,咳嗽的频率明显提高了不少,少妇见状赶紧捂嘴想止住咳嗽,却是徒劳无功,反而憋得满脸通红。
在一旁治病的伊贤阴冷的看着这一出,气的肺都要气炸了。心道:“今日乃是我坐堂,你李维凭什么要多管闲事?居然在我诊断之后还要再诊断一次,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在贬低我的医术。”于是对着柜台吼道:
“干什么?没看见病人在等着抓药么?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不要越俎代庖!”
李维对伊贤的指桑骂槐毫不介意,继续对少妇微笑道:“你刚才也说了,你这病已经拖了很久了,何不让我瞧一瞧,说不定我能治好呢?”
“这?咳咳......”
少妇还是有点迟疑,回过头瞄了一眼愤怒的伊贤,随后有些担忧的问道:“李大夫这样好么?咳咳......刚刚伊贤大夫已经帮我看过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