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若是一两个月前,或许还可以。现在桓景敢于陈兵黄河边,说明作为后方的关中已经没有他需要担心的了。此时若是我军掉头东进司州,桓景必然尾随渡河,袭取平阳。平阳若再失,则大势去矣。”
卜泰叹气道:
“唉,可难道就这样在黄河边对峙么?关中军士日夜想要和长安眷属团聚臣担心”
“团什么聚?”不等卜泰说完,刘曜气急败坏地骂道:“朕已经将先帝的后宫、还有靳氏的女子尽数赏赐给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些个什么靳月光、靳月华,号称倾国倾城,现在都是他们可以亵玩的营妓,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卜泰哑口无言。刘曜其实也明白时间拖得久了,自己部下早晚要哗变。即使部下不哗变,河东的大族早晚也会见风使舵,倒向桓景一边。然而他也别无他计:
“命军中伐木!就地做船!”
“唯!”
卜泰领命欲走,忽然前方营地入口处一阵欢呼:“抓到了个晋人探子!”
“带过来!”
匈奴军士拖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人进入营中,此人看上去刚刚成年不久,一副晋军小军官的打扮,开口却是一口匈奴话:
“我不是什么探子!我要见大单于!”
“什么大单于!叫天子!”一旁匈奴校尉叱骂道。
“天,天子?”来人一听天子二字,僵住不动了,浑身发颤。
刘曜却来了兴趣,赶紧止住那个匈奴校尉:“不必了,这是个自己人。若是他称天子,朕倒会怀疑他是细作。”
原来说起来也是有意思,在刘渊称帝之后,实行各族分治的制度。于是从前匈奴首领大单于之号成了分管匈奴人的最高长官,一般是由继承人担任。而天子才是尊贵的称号,所以先前那个校尉是在责骂来人不知尊卑礼数。
可刘曜却从中看出了端倪。
原来当初刘曜从长安进军平阳时,就自立为丞相、大单于。后来在平阳才自立为天子。若是从关中来的人,显然不知刘曜已经登基,却称自己为天子,反而是可疑的。而现在称自己是大单于,大概是知道些前后底细的自己人了。
“你是何人?”
“小的先前是游将军帐下小卒,是羊皇后派来的,羊皇后现在身临险境,对桓景虚与委蛇,却想着报答陛下恩情。”
“羊皇后为何不派身边人,却派你过来?”
刘曜依然狐疑地打量着来人。
“游将军叛变了,全军并入了司州军中,这就是为何我一身晋军衣服。眼下长安上下皆不可信,然而臣等匈奴人依然坚守臣节,臣位卑职低,却目标小。那些晋人只知有个逃兵,却不知我带着重要的消息,所以追查不紧,让我得以抱着一根木头划到东岸。”
他说完话,掏出一方玉章,上面刻着羊首形状,却是羊献容的私印。刘曜仔细见到印章,遂不再疑心。
“这确实是献容的私印。”
他不知道,这个信使是冉良假冒的,多亏先前和唐泰斯在汉国一带一边经商一边收取情报的经历,冉良学得了一口流利的匈奴话,也熟悉匈奴习俗,所以可以浑水摸鱼。
“皇后听闻陛下困于无船可渡,于是心生一计,可以让陛下获得几十条船。”冉良见刘曜不再疑心,立刻献上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