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圣婉才想起来,先前在营地时山海司战斗员们之间的闲谈——面前的这个男人,貌似有着“疯少”的外号……
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朱圣婉想要咬紧牙关,但双唇不争气地打着颤,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胸中那股恶气被吓得溃散后,朱圣婉的情绪终究是失控了——眼泪开始不住地淌了下来,朱圣婉趴在地上啜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出来玩的……明明应该没什么危险的……为什么都死了……”
可怜的南州军校校花只是想找一个替罪羊而已,然而,姜若敢他们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
眼下的朱圣婉看上去如此脆弱,校花级别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可惜,在场的诸位不仅不“善解人意”,也没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
“好了各位,抱歉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大家可以去休息了!”姜若敢无视坐地上的朱圣婉,丢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隔离室。
不管怎么说,小小的闹剧过后,运输车队的各位幸存者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了。
而作为身份特殊的武装部第三梯队成员,姬九和李何过所享受的待遇似乎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两人被带到了一间封闭的大通铺内稍事休息。
这间大通铺门口有荷枪实弹的战斗员把守,饭菜也是工作人员送进来的。若非在路上遇到意外,车队中的第三梯队战斗员应该都会被安排在这间房间里休息。
“哎呀,管吃管住,饭还有专人送过来,门口甚至还有保安……”姬九坐在一张床边,低头美滋滋地扒拉了两口饭,继续有感而发道,“这公家单位的待遇就是好啊……”
李何过看着手上一素一汤、比牢饭没强多少的简陋盒饭,再看着姬九那心满意足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姬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只是被关起来了?”
“哈哈哈,李兄,怎么会呢?他们无缘无故关我们干嘛?”
李何过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毒圈:“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不久前还都是罪犯?判死刑的那种……”
大通铺内除了两排钢架床再无他物,沉默片刻,李何过也是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主动找话题和有些奇怪但挺好说话的姬九聊起天来:“对了,姬九,当初你打了云中会的教兵,就不怕他事后报复吗?”
姬九闻言放下盒饭,露出疑惑之色:“报复?他应该没办法报复我了。”
“也是,你都被判死刑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
……
与此同时,前哨站内另一处。
临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名前哨站的工作人员送来一叠文件,放到了姜若敢和张召古的桌子上。
“车队里幸存者的资料都在这里了,还好梅所长在无线电基站被破坏前收到了分部那边发过来的资料。”
是的,为了进一步确保保密工作,姜若敢和张召古决定好好审查一下车队幸存人员的背景。
当翻到朱圣婉的资料时,姜若敢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对身旁的张召古道:“唉,保险起见,回去后得敲打一下朱圣婉的县令老爹……”
“嗯,贫道所见略同。”
接着姜若敢又翻到了上官徐徐的资料,他将资料推到张召古面前:“老古,上官家的丫头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吧,上官财团和我们的合作非常深入,双方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姜若敢挑着眉毛点了点头,继续查看下一份资料——这份资料的主人本该是最为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但他在此次事件中的亮眼表现,或者说就是武力值吧,给姜若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人正是第三梯队名不见经传的萌新战斗员,姬九。
“十四岁以前是平州地区的流浪儿,之后生活在平州西子郡小义县定居,从十六岁起一直在镇上的饭店打工……”姜若敢念完一段资料上的内容,喃喃自语道,“相当简单的成长经历啊……”
在这个被迷雾侵蚀的世界里,土地和物资十分的匮乏,很多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流浪儿到处都是,因此姜若敢只觉得姬九的背景十分普通。
然而当姜若敢看到资料的下一页时,他的表情一僵:“老古,我记得姬九那小子是招惹了教兵团的人才入狱的吧?”
“是啊,”张召古不假思索地应道,同时凑过来看姜若敢手中的那份资料,“恐怕又是个被教兵刁难的苦命人……”
张召古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姜若敢正在看的那页资料上,写的是姬九的入狱原因。
那一页上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名云中会的教兵躺在地上,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诡异的是,他的太阳穴位置插着一只金属勺子,勺子除了柄之外整个没入了这名倒霉教兵的脑袋里,勺柄上印着字——“汪记”。
资料上写着姬九的罪名——“重罪:谋杀云中会教兵队队长”。
张召古凑上去眯起眼睛,仔细地查看那张照片——照片中,当时现场还站着数名云中会的教兵。
也就是说,那个性情温和、阳光开朗的年轻人,在一众云中会教兵面前,杀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教兵队长?!而凶器……
只是一个勺子……
姜若敢和张召古都感到了一阵恶寒,沉默良久,姜若敢才没来由地说道:
“那小子……管这叫‘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