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贺不得不更加缓慢、谨慎的行走，探清路上的每一个阻碍。

直到某一日。

江贺向来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不要了，送伱了。”

也就是这一天，生活开始发生变化。

【贵人欣然答应。】

几日前，小乞丐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又瞎又哑的怪人。

坏了。

修士尚不平安，更何况一个小小乞儿？

江贺待在菀坪城这段时间，城中乞丐的气味换了好多轮，死了不知道多少。

他发现自己实在甩不开这个怪人，只好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感受每一丝水流对于触觉的冲击、感受水里的每一道波纹、感受水中生物的行动。

四面八方的丰富气味、人们的脚步声、微风拂过树木的索索声、猫的肉垫落在地面的轻微响声……

这般扎实的身体素质，带给江贺不少信心。

【正欲再起，得贵人相助，饮水一瓢，体力渐复。】

小乞丐目瞪口呆，望向江贺的目光，愈发震惊。

与其考虑牵连之事，不如先保住恩人的性命。

怪人无法说话，将水瓢拿了出来，用手比划。

现在好了，就因为一瓢水，身边多了个甩不掉的跟屁虫。

小乞丐远远看着他，跌倒数次，都艰难爬起，坚定地向前走去。

小乞丐跟江贺结伴后，遇到的各类事情，明显少了许多。

道路上随处可见的崎岖、凹陷、石头，都对江贺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令本就虚弱的状态，愈发不妙。

小乞丐终于忍不住了。

小乞丐都懵了。

尤其是感官，虽然失去视觉，但是嗅觉与听觉还是比常人敏锐的多。

怪人依旧紧追不舍，避让行人，三两步便越过矮墙，比他的动作还娴熟轻巧，甚至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无尽的黑暗中，仍存在一道道模糊的身影。

很明显，这同样是一位乞丐。

小乞丐解救江贺，对邪修来说反倒是好事。

犹豫许久后，这才舀了一瓢水过来。

江贺的体力逐渐上升，力气开始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除了最初几天，勉强找了点东西果腹，后面直接躺着等死。

最开始江贺只能饮水吃草，偶尔偷摘的、没成熟的酸涩果子，也大都留给了小乞丐。

果然，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摔倒了多少次。

这些流民无处可去，只能沦为乞丐，用一切方法让自己活下去。

“其实，我以前过的也不错，是富人家少爷，吃饭都用金饭碗嘞！”

江贺目前如此虚弱，在乞丐中都属于底层，不可能从他们手中夺食。

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贵人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毕竟，丧失视觉的影响太大。

江贺仍然口干唇燥，体力却已经恢复不少，虚弱感散去了不少，站起的动作也更加平稳。

但这并不影响对江贺来讲，他是雪中送炭的贵人。

“还有别的办法么？”

江贺心态平稳，望向贵人的方向，开口发出声音，吸引注意力，指了指水瓢。

只要能恢复到正常人的力气，哪怕失去视觉，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击败一些街头乞丐、混混，是绝对没问题的。

黎明就在眼前。

无需言语，对方理解了江贺的意思。

江贺闭着眼睛，用木棍在地上写字。

不再一心求死，而是挣扎着爬起来，寻觅食物。

且不说，菀坪城算是三十二世家的地盘，邪修将前身废掉之后，早就已经离去，不可能在这里长期停留，只为看个乐子。

“好吧，我骗你的，我没有爹娘，是被爷爷捡回来的。”

当然，失去视觉的影响，同样巨大。

小乞丐欲哭无泪。

【一瓢水，一命恩。】

小乞丐则同样闭上了眼睛。

【你饥渴交加，遂觅泔水。】

一瓢水慢慢饮尽，又坐着休憩片刻。

最重要的是，他逐渐适应并习惯了没有视觉的生活，并尝试在这个基础上，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直到某一日。

江贺心头一沉。

小乞丐看不懂他的比划，却隐约理解了他的意思。

再想办法获取一些正常食物，补充体力。

“……”

他撒腿狂奔，走街串巷，甚至翻过矮墙——

究竟江贺是瞎子……

由于江贺是个哑巴，小乞丐也无法询问他在做什么，只能将疑惑藏在心底。

“……”

不过，偶尔蹭点野果，加上乞讨得来的食物。

这还只是开始。

起初连续一整个月，都没有任何收获。

随处可见的一度墙壁，便成了天坎，让他长时间的探索付之东流，不得不重新绕路。

江贺只能通过风的流向，进行判断。

所以，他为了更进一步，来到了城外，站在溪流里。

至于饮食……

“可以先尝试自己解决饥渴交加的状态，到了真正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再使用干涉的机会。”

“哑巴，你这么厉害，又识字，以前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这是对于触觉的强化训练。

【不惹事，仅蓄锐，日益壮。】

可以让江贺被折磨得更久。

小乞丐也是一样，远远看着这个怪人，一点点腐朽，死去。

并非所有事物，都会发出声音、都有明显的气味。

只是一点水，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乞丐以为怪人是来还水瓢的，说了一句后，赶紧跑路。

然后，就是养精蓄锐，想办法重塑气海了。

干硬的野草落入腹中，配合刚刚的清水，被饥饿的肠胃强行消化，化作一点点力气，涌向身体各处。

完全不会。

小乞丐不明白他那强烈的求生欲，是从何而来，却也受到了触动。

“滚！”

“连泔水都没得吃……”

身上到处都是愈合过后的疤痕，暮气沉沉，没有一点活下去的意志。

跟珍贵的干涉机会比起来，吃点泔水什么的，并非不能接受。

现在，虽然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放心吧，哑巴，等我长大了，肯定帮你报仇，把害你的人都打死。”

少年在河里洗过了澡，稚嫩面孔上没有污垢，躺着望向星空，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青年躺在旁边，闭目不言，似是早已沉睡。</div class="con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