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达尔丢掉长枪,他吸取了之前疾走被刀架脖子的教训,弯下腰拱手缓缓向前。拉达尔走到熊朝忠身旁,左手抓住赤骝的缰绳,小声说道:“大人,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祭。”拉达尔左手往下猛力一拉,赤骝“咴咴”地哀鸣一声,竟被拉达尔拉得前蹄一软,跪倒在地。拉达尔右手往怀里一掏,摸出一把匕首,就往熊朝忠的脖颈划去。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熊朝忠竟丝毫不慌乱,向后一仰,以胸口的板甲迎向匕首,左手去抓拉达尔的手腕,右手便拔出了腰刀。
一击不中,拉达尔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他躲过熊朝忠的左手,匕首向下划去,刺向熊朝忠的裆部,这一击使得熊朝忠不得不翻身跳下马去。拉达尔跨上赤骝,向已经围拢的军士们冲了过去。
眼看着距离士兵的长枪越来越近,拉达尔脱下自己身上的护甲,解开绑住自己翅膀的绳索,站在马上,往马背重重一蹬,洁白的翅膀展开,如天鹅一般飞了起来。拉达尔的双翼展开足足有一丈来长,翅膀扇动的风连地上的砂石也吹得四处乱飞,让围拢来的士兵们连眼睛也睁不开。
远处的楚国士兵纷纷张弓搭箭,射向空中的拉达尔。楚国制式强弓,能射一百步,配上破甲犀利的响哨铁箭,是对付能够飞行的翼人战士最为强劲的武器。空中瞬时响起了密集“呜呜”声,这是响哨铁箭破空的声音,一般听到这种声音的翼人都变成了死尸。可是拉达尔飞得很快,响哨铁箭飞到他身边时力量已削弱不少,被他翅膀扇动的强风一刮便失去了准心,一根根坠下地来,有几根箭射到了拉达尔身上,却连他贴身穿着的牛皮甲也射不穿。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族废物,有种就上天来杀老子啊。”拉达尔在高空中得意地说道。他是整个泰鲁乌部最强的战士,能飞一百丈之高,在那个高度,没有任何人类武器可以伤害他。
“熊朝忠”身旁这时已经聚拢了一大群士兵,这些士兵是熊朝忠的亲兵,个个牛高马大,但其中有一名士兵更是格外雄壮,坐在马上都比其他亲兵高一个头。他穿着普通士兵穿着的锁子甲,戴着普通的生锈铁盔,除了健壮之外,似乎与其他兵士并无不同。但如果此时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站在所有兵士的中心,他身边的兵士眼睛都盯着他,那眼光中有崇拜、服从,更有甘愿赴死的狂热,即使是那个穿着鲜亮银甲的“熊朝忠”也是如此。
“拿投枪来。”那高大军士大喝一声,身边的军士急忙从马上的投枪袋中取出一支投枪递给了他。
高大军士大喊一声:“随我冲锋。”说完他便狠狠一踢马腹,那马也不叫唤,瞬间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山下冲去。数千骑士紧紧跟随高大军士往下打马狂奔,齐齐喊杀,声震整个主峰北坡。
在战马加速到极致的时候,那高大军士向着拉达尔猛力投出了自己手中的投枪。那投枪来的极快,与空气摩擦生热,铁质枪身竟变得发红,在有些昏暗的天空中,直如一道红色闪电,向拉达尔击去。百丈高空中的拉达尔正为脱离了险境暗暗窃喜,不想一根投枪转眼间就要将他刺个通透,他的脑子想要躲开,但他的身体却没有这么快的反应,拉达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被投枪瞬间刺穿,他甚至来不及回想一下平生的骄傲与得意,就被人杀死在半空中。
那投枪穿过了拉达尔的身体,还在空中飞了一会,画了一道好长的弧线才向下落去。
看见刺客被杀死,数千冲锋的骑士战意更为高涨,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原本翼人的军阵就已经被打散,只能各自为政,在山坡上,在草原上,在松林里,翼人士兵还在苦苦抵抗。等熊朝忠的数千亲兵,这一支还未曾加入战场的生力军发起声势浩大的冲锋,更达山陷落的局面便已经不可扭转了。
在远处高坡上观望的泰鲁乌部首领恩克托看见拉达尔被投枪杀死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更达山不仅是我们翼人的圣山、祖庭,还是整个东境的屏障啊,这下全完了。”楚军人数众多,为了抵抗他们,恩克托曾派人向附近的洪吉部、泰苏木部求援,可这两个部落都没有给泰鲁乌部派出一个援兵。恩克托只得派人去汗庭玉山城求援,并且收缩防线至北坡,希望依托北坡的茂密森林持久抵抗。恩克托没有想到楚军的速度与战力竟如此惊人,一天就击溃了自己的部队,而汗庭的援兵即使已经出发,也还在千里之外。恩克托这时只得下令敲响收兵锣,但绝大部分的翼人士兵正在与人族士兵厮杀,已经撤不回来了。
在恩克托领着几百名战士撤出更达山后,零星的抵抗渐渐停止了,更达山已落入人类手中。
更达山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它一陷落,草原中所有的部落与城市便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