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们家已经好久没吃上这么浓稠的米粥了,还有那野菜团子,一看就用了不少面粉!这些都是她从哪儿弄来的?
“咳咳,我昨日去镇上顺便采买的,你哥走之前叫我好好照顾你们……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冲昏了头脑精神不正常!不过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嫂子会好好对你们的。来,快些动筷子吧,待会儿饭都凉了。”
林杏儿说完便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给贺桑,小丫头不记仇,吃得贼欢快。旁边的贺云冷哼一声,小小的俊脸依然臭着。
用过早饭,林杏儿打量着四周。贺家的院落很大,比普通村民家气派许多,只不过一眼望过去有些凌乱,地上零星散落着脏物,鸡圈破了个小洞,几只胆大的鸡仔钻出来到处搞破坏。
贺家在解放前是远近闻名的地主,家族鼎盛的时候底下有良田百亩,胡家村的人有一大半都是贺家的佃户。后来世道变了,地主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贺家被抄光家底,贺老太爷一早就驾鹤归西,贺父和夫人被迫接受改造,在小女儿出生后不久便双双离世,剩下老夫人还有三个孩子留在世上相依为命。
贺老太独自照顾三个孙子,今年年初的时候老人家油尽灯枯,临终前取出为长孙存的媳妇本儿,两粒金豆子交给媒婆,一举拍板定下了婚事。贺祁不敢违背老人家的遗愿,这才将刚满十八岁的林杏儿娶进门。
成亲那天林杏儿是被绑着上驴车的,继母带着全家一起瞒着她,等到当天换上嫁衣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她要嫁的人比她大了整整四岁,而且还是地主家的后代!
跟着那样的人她这辈子就完了,最关键的是她不心悦他,她喜欢的是村子里的苏知青!苏知青长得儒雅精致,一举一动都翩翩有礼透着书卷味,一个乡下莽夫怎么比得上有文化、家世又好的城里人呢?
从溪安村到胡家村一共二十几里地,路上山路崎岖,还有野兽出没,只要把人送出去就不怕她再找回来。林杏儿一路哭喊,车夫置之不理。
到了接新娘子的路口,一只黝黑的大手撩开帘子,那是林杏儿第一次见到贺祁,古铜色的肌肤,轮廓深刻利落,五官粗硬刚毅,那深邃的眉眼透出淡淡的狠厉。像是验货一样,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和车夫交谈了几句后,小媳妇被他抱上另一架驴车。
林杏儿就是这么嫁进贺家的,她还记得那时候男人的胸膛炙热有力,已经是初秋的天了他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粗布背心,动作间隆起的肌肉线条流畅极具爆发力……
嫁过来之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家务活什么的是一天也没干过。贺祁在的时候家里到处井井有条,他去山上打猎有时当天回,有时候个把月才回,他一走家里的活都落到了六岁的贺云身上。不过贺云再怎么懂事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哪儿能事无巨细统统做好?
轻轻叹一口气,林杏儿撸起袖子,透心凉的井水泼在脸上,黑发拢在背后简单编了个麻花辫。她勤快地收拾起屋子,各种洗洗刷刷不停歇。两个孩子安置在大堂内烤着火,矮凳上摆着几块鸡蛋糕给兄妹俩当零嘴儿。
暖阳升空,不知不觉已经到正午时分。
两个小孩蹲在鸡圈边逗弄着小鸡仔,篱笆破掉的地方用一块石头勉强挡住,林杏儿此刻正忙得满头大汗。
屋外,身材高大的男人缓缓靠近贺宅,宽肩窄臀,步履沉稳,粗陋的斗笠蓑衣掩不住他周身凌厉的气势。他腰间别了一把锋利的大砍刀,后背吊着一只硕大的生羊腿,手里提了些吃食还有一长串捆好的药材。
推开大门,贺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