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月无詪的颜色缓和了些“但是这个结果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最坏的结局。”
竹落南恭敬地点点头。
女子接着问道“玄剑阁他们动向如何?”
后者答道“还是一如既往地闭门谢客,紧紧驻守在玄剑山上足不出户。”
女子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冷笑道“怕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竹落南颔首“是,属下派遣斥候日夜在玄剑山附近隐秘勘察,期间却莫名的折损了数人,至今下落不明。”
女子叹气道“怕是我们才是他们的监视对象。”
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属下办事不足,请楼主责罚。”
女子语气平和道“也罢,从他们第一日便做出这闭门谢客举止时,本楼主就该联想到会有此等手段,这并不全部怪罪于你。”
后者不敢回应,只是把身子弓的更低了。
女子淡然道“若是无其他大事需商讨,暂且退下吧。”
她把视线转正回去,低头望着那株笼罩在月色下的蔷薇,鲜红的蔷薇,泛黄的嫩绿。
不一样的月,不一样的景。
原本把卷宗放在一边一张很大很宽的桌子,打算就此退下的齐落南,却在此刻接着道“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告楼主。”
前者没有回头看他“讲。”
后者道“方才在属下来此之前,曾收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哦?”
齐落南说着便顺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泛黄掌心大的小纸人,上面五花斑斓的颜料经过岁月的流逝,早已剥落了许多,没了之前那副光彩。
不过从它依旧保持着原本那副生动的欢悦,可以很确定的是做这只纸人的人,肯定也是保持一颗开心洋溢的心,不然是做不出如此有感染力的纸人。
这是一只充满幸福洋溢的纸人。
齐落南双手恭奉这只纸人递向前者,道“这只纸人是方才属下去取宗卷时发现在房内的桌面上,而纸人旁边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赠明月楼主,请楼主过目。”
月无詪漫不经心地偏头回来,当她看到前者递过来的纸条和那只纸人时,原本无动于衷的冷峻青铜面具下,背后竟发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和震惊的颤动。
那一刹那,她居然表露出不属于这具面具该有身份的威严和冷峻,变得痴痴呆呆的。
她压着气沉声问道“这只纸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后者回答道“正是在属下的房内,但属下返去时放下此物之人早已离去不知所踪,所以属下并不知晓到底是何人放在那里。”
月无詪还没等他说完,人已压制不在内心的震惊霍然起身一跃窗棂,待得竹落南抬头回神过来,她的人早已随着夜幕消失在了明月下,房内只剩下一脸茫然的他,还有那株凋零一片泛黄嫩绿在窗前的蔷薇。
花开满园,并发香溢,玉蝶恋花,翩然起舞,雀跃歌唱。
小院门外,少年倚墙,手捧纸人,张望目光,羞涩明朗。
依稀模样,婷婷玉立,青涩腮红,心头小鹿,碧波轻荡。
欢呼雀跃,玉手芊芊,载歌载舞,心在荡漾,春风微扬。
明月千里,手捧蜜糖,两小拉钩,红袖轻挽,天涯路远。
月无詪翻越一座又一座的高楼,她的心在加速跳动,那种澎湃的感觉就仿佛像是置身在一座希望大门前,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接近它,甚至还能推开这道门!
可她每当越靠近这道门前,她的冷静理性就越发并多,她在害怕,因为她的理性在不断告诉自己一个不争的事实,这是一道并不存在的大门,这世间上并不存在有希望真理的大门。
可她还是选择了靠近,哪怕是虚假的,她也要亲手终结掉这场梦,终结掉这个最后的希望。
明月天涯,路在何方?
月无詪来到了明月楼领地最高的一角,这里是可以俯瞰着这片绵绵起伏建筑最佳的地方,也是最靠近明月的地方。
奈何心近明月,明月无心。
她叹着气俯瞰这里的一切,这里崇高繁华的一切,她忍不住抬起手摘下了脸上这张青铜面具,面具下的她露出了不再属于这里该有的威严冷峻,而是属于本心的嫣然柔情。
从她五年前担任明月楼楼主开始,她几乎鲜有时间抽空来到这里,仰望这里的风景。
能给她自我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她甚至已经开始迷失了自我!
可当她看到竹落南递上来那只纸人时,她就发现其实她的心其实根本还没死,还残存着最后的自我。
就如同一堆扑灭的死灰里,还有着最后一星半点的火焰。
明月映八荒,天涯何处在?
许久,风在变冷,她的心仿佛也在跟着冻结。
她倚坐在屋角,青丝如瀑般的倾泻而下,目光柔和地看着配在腰畔上那把随影不离的三尺青剑。
悲伤?痛苦?还是失落?
没有人能解释她那是那种什么样的表情。
哪怕是皎洁的月光照印在她的脸上,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人在天涯,心也仿佛如天上的明月,变得皎洁而又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