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拳一刻身形就势前逸，宛如狂风将沿道书架震飞震倒。

看似寻常的一招“黑虎偷心”，于他全身动势加持下猛不可当，拳风甚至已隐隐掀起灰袍僧人的衣角。

哪怕是方丈本人在此，也得凝神对待这一击。

而书架后的灰袍僧人，只是悄然抬起两指。

那一瞬间，罗汉堂首座恍似瞥见了对手双眸闪逝的金光。

想要撤拳却已不及。

眼睁睁看着二指拈花，万道金莲裹带着浩大气息铺头盖脸压来。

俨如当日大佛现身少林上空的磅礡之势，将他的拳劲如海纳川般消解无踪。

眉心一痛。

罗汉堂首座身形顿止，拳架崩解，气息溃散。

难以置信地瞧向那隔着百余尺之遥，连脸容也不曾显露便把自己压制住的身影。

不会有错的。

是金身的气息。

唯有连少林方丈也未能触及的佛门无上境界，方能使出接近“佛”的力量！

掌握金身，施展佛力，与纯粹练武有所成就的僧人完全是两个境界。

假如自己事前知道寺中藏有如此高人，无论如何也不敢作出这样的事来！

他粗重吸进一口气，只觉全身百骸使不出半点劲力，性命只在灰袍僧人心念之间。

但是等了数息，对方却始终没有走近身来。

“这是……饶我一命的意思？要我自行向方丈投案，接受惩处，洗刷罪孽？”

“通天本领，菩萨心肠，若是方丈和诸位首座有此气度，我又怎会心怀怨念，最终弃门叛寺……”

当然他没可能知道，程真只是不想被他认得容颜，增添麻烦而已。

罗汉堂首座明明本该不支倒下，却还是好好发挥了少林祖传的脑补技能。

回想起了刚入寺作武僧时，听闻的一个传说。

五十年前那场直教少林衰落的大劫过后。

一位按辈份算是方丈师叔祖的高僧自悔无力阻拦，自闭死关，从此让寺内抹去他的法名和谱牒。

世上闭死关的人，大多不会真的死掉。

据闻这位前辈早已成功突破，得证金身。

平时隐世不出，唯独在少林寺再度面临劫难之时，才会挺身而出，救八百僧众于倾颓。

听起来很像是少林寺自编的大话吧？

但罗汉堂首座不敢不信。

因为赐他戒刀的那位大人，昔年快将颠覆少林时。

这位前辈确曾现身制止，将那位大人连同一众同伙驱逐于千里之外。

然而那位大人再三保证过，高僧在与其交手时身受重伤，不久已油尽灯枯。

莫是那位大人，说了谎？

罗汉堂首座满目痛苦不甘，撑着身形不坠的一口气顿时散掉。

“圣僧……前辈……”

颓然倒地。

等他倒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程真，并没听清楚他最后一句话。

无奈地上前探过他鼻息，挺好，仍活着，就是一身修为折了一半。

刚才程真见罗汉堂首座拳势猛撼而来，着实吃了一惊，一出手便下了重手。

万分之一的佛陀金身之力，尽数集中于二指之上，害得他如今手臂尚自酸痛。

以后还是不要轻易使出全力为好。

好在人善人欺天不欺，这次管了寺里的闲事，动用超出寻常的佛力，似乎令他的境界有所松动。

该说是，在他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便已冲破门坎到了八品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