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笑呵呵的说了句“浦和兄留步”,坐进了轿子里。
此时她已经知道这浦和,乃是他的字,他的大名叫张悦,今年二十三。
坐进了轿子里,轿帘放下之后,清欢一张笑脸立马变得愁苦不已。
自己奔忙这一遭,又陪着张家老了许久的话,倒是得了太夫人一串佛珠,但是说好的银子呢?不是说提供线索给百两纹银的吗?银子呢?
最可恨的是,张家那一门老小待她如此客气,生生让她无法开口提及赏银的话,清欢坐在轿子里长吁短叹,生悔自己太要面子,居然白白丢了这样一笔足以改变自己生活的收入。
“钱啊都是钱呐面子值几个钱?”
清欢坐在轿子里,一路长吁短叹的向着自家方向回去。
另一边,张浦和送别了清欢,又回到了父亲那里。
张振锋坐在屋子里,正捧着一盏茶抬手要喝,看见儿子过来,他将茶抿了一口,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这才看着站在跟前的大儿子道。
“你观此人如何?”
张浦和立在一旁,想了想。
“此人见识广博,常有发人深醒的话语而不自知,所知所见我所不及也,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学问见识,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是父亲你几次提起官场时事,都被他转移了话题,想来是个无心仕途的。
以他一个农家子的身份,徒有学问,而不会抓住机缘,要么恃才傲物,要么就是真心想要做个闲散人,这样的人可以结交,却难堪用。”
张振锋看着儿子,有些嘉许的笑了笑。
“你说的对也不对,他是无心仕途,却非恃才傲物,也不是真心想做个闲散人,我观他虽与我父子二人相谈甚欢,心中其实是不将我们看在眼里的。
不止你我二人,我与他谈起天下风物,他虽多赞誉之词,也言之有物常有独到之处,我却总觉他的眼里心里,这整个天下竟无一人一物入了他的心。
整个天下,在他眼中大概只是一场梦境,他并非无心仕途,只是心中无物,将自己摆在了世界之外而已。
他说只求一方容身之地时,目中并无期许或者满足之色,倒是含了些得过且过的应付,像他这样的人,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不将天下放在心里的人,不入仕途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听了父亲的话,张浦和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可是父亲,他一个十多岁的农家子,小小年纪怎会有这样化外之人的心思,就是那些高僧也不见得就真能心无牵挂。”
张浦和自然不是在质疑父亲看人的眼光的,父亲能在士林乃至天下间闻名,不靠自己的学问,靠的乃是看人的眼光,入了父亲眼的,到后来无不证实都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父亲既然说那顾云沛心中无物,那他定是这样的人。
张浦和疑惑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会有这样枯槁的心思。
这问题也是张振锋疑惑的,他没有回答儿子的提问,只是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你和那陈子莱不是同办了一个诗会吗,给这顾云沛一张帖子吧,到时我也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