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见少夫人没带着少爷回来,却带着一个陌生姑娘,且二人此时还是这般模样,很是不解,只能二人缓好了再开口问。 李瑞雪将将歇好了些,便想到了白锦年,看白锦年的身手,应是吃不了亏的,没想到这白锦年看着文质彬彬,动起手来还是有两下子的。 可隐隐又有些担心,万一白锦年一个不小心,受了伤,那该如何是好。 正和陈六说了描述着事由的发生地点,想让陈六去帮一下白锦年时,有个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李瑞雪的肩膀。 李瑞雪回身一看,是毫发无伤的白锦年,白锦年身后,还停着一匹枣红马。 李瑞雪本就担心白锦年受皮肉之苦,此刻见白锦安然无恙,一时热泪盈眶。 “我这不好好的么,别哭。”白锦年唇角上扬,说的云淡风轻。边说着,边从袖中掏出一张卖身契。 “人我给你买下了。”白锦年又道。 李瑞雪正欲开口致谢,却瞧见白锦年身后乌压压跟来一片人,显然来者不善。 李瑞雪神色一慌,正欲拉起白锦年上马车逃跑,不想白锦年巍然不动,只一句:“不用慌张。” 那裙人马追了上上来,呈扇形将马车边的李瑞雪一行人围住了,最后这扇形的中间破开了一个口子,乘着马的被打成腰都直不起来的刘老爷半伏在马背上,瞧了一眼前面,开口下了令:“就是这几个人,把男的给我往死里打,把这两个妞儿给我绑了。” 那小厮蜂拥了上来。 “刘叔?”不想白锦年朝马背上的人拱了拱手,大声问道。 “可是刘记寿材铺的刘叔,小侄刚才眼花,没瞧出来原是刘叔,失敬失敬。?”白锦年又招呼道。一边让陈六将马车调了过来,露出了上书“白府”二字的车徽。 刘老爷一见那车徽,忙招呼手下人住手。在这青州府的地界儿,还没人想着要去招惹白府。 “你是?”刘老爷的语气一改之前的飞扬跋扈,恭敬了不少。 “刘叔连小侄也忘了么,白府的白锦年,前年曾祖父千古之时,我曾与刘叔打过交道。”白锦年一板一眼的说道。 刘老爷一见白府车徽,心内已然发怵,再听对方是白府的白府的嫡公子,一时冷汗直冒。虽白锦年一口一个“小侄”自称着,刘老爷哪敢不恭敬。 刘老爷与白府沾着几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正顺着这个,刘老爷才能在白府曾老太爷驾鹤西去时,与白府做了些纸火生意,以后更是拿此当了自己招牌,说白府购纸火,也首选他家,生意便红火了些,这才发了财。 刘老爷只见过白锦年一面,却也有个大概印象,再一细看,对方果然是白府的大少爷白锦年。 一时便也顾不得刚挨了打了,急急连滚带爬的下马,弓着腰走上前来:“原是白贤侄,也不早知会一声,白有了这误会。” “刘叔,你侄媳妇实在与这姑娘投缘,你便割爱了罢,您方才说多少钱?三百两?我这便支银子与您?”白锦年的话不过是嘲讽罢了,量这刘老板也没有脸要这三百两银子, “不必了不必了白贤侄,既是与侄媳妇投缘,那我便将这丫头送给侄媳妇了,左不过在哪里当丫头不是当。”刘老板果然诺诺道。还遮掩住了自己原本是□□妮回去做小妾的意图。 这时候李瑞雪开了口:“这怎么成,刘叔花三十两买的丫头,我自该是要花三十两买回去的,否则啊,知道的说因是叔侄,不知道的,还当白府仗势欺人呢,刘叔我便给你三十两罢,这丫头便是我的了。” 刘老板推脱着三十两也不是,不推脱也不是,支吾了半天,只得开口:“那便原价给了侄媳妇罢。” “那刘叔,你可还得找我二十两,我方才给你的那锭银子,足足五十两。”白锦年又开口道。 刘老板灰头土脸的递上来二十两银子,开口道:“贤侄,今日之事,都是误会,误会,白贤侄切莫让大爷知道了,免得亲戚间生了嫌隙。” 白锦年一边儿接过那二十两,一边儿说:“这是自然,不过刘叔,这银子我可就收下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没得旁人说你占了白府二十两的便宜。” 白锦年将那二十两随手裳给了陈六,又和刘老板需客套了几句,将方才混乱中夺过刘府小厮的马归还了,这才带着李瑞雪春妮等人上了马车。刘老爷带着一众小厮,在后面直目送白府马车出了视线。 李瑞雪与春妮在车上,俱是一阵笑。等笑罢了,春妮才在马车上跪了下来,谢白锦年与李瑞雪今日的搭救之恩。 白锦年与李瑞雪忙扶了春妮起身,向春妮问询情况。 原春妮是雍州人士,也是自幼失了父母,在叔婶家里长大,受了诸多委屈,正想着长大了,能出了这火坑,不想雍州府头年大旱,第二年发水,因着潮湿,竟生了疫病,三叔李三一家病的也就剩下三叔与自己了,这才逃到青州府来。 春妮深知不能与三叔一起呆的时日久了,三叔也想着要将春妮卖些银子,本也想着找户人家嫁了,可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哪个不是想着说个好姑娘,怎会瞧得上一个逃荒来的姑娘呢。 剩下的人家俱是穷的响叮当,拿不出多少彩礼,春妮的三叔哪里愿意。 这才叔叔侄女商量着要将春妮卖给大户人家做丫头,春妮也是乐意的,不想叔叔见财眼开,进不顾当初商量的,要将春妮卖给刘老爷做小老婆,这便有了白锦年与李瑞雪方才撞见的那一幕。 “你为何愿意当丫头而不愿去刘老爷处丰衣足食呢?”白锦年开口问。毕竟这也是实际情况,愿意给人当小老婆而不是当丫头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想必刘老爷的府里,也有丫头想着要爬床。 “春妮觉得,人还是自己养活自己来的靠谱,毕竟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春妮答道。春妮这番说话,也是肺腑,她本就是有本事的姑娘,觉得靠男人不如靠自己,何况那刘老爷,还是那么一个糟老头子。 李瑞雪很是赞赏春妮,在这样的时代,竟有女子这般想,实在是难得,与自己更是同道中人,不仅身世相似,连志向都一道。思及此处,李瑞雪便在心中有了思量。 白锦年俱是很赞许春妮的想法。 “夫君,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告知那刘老爷你是白府大少爷呢?”听完春妮说话,李瑞雪开口问白锦年。 “一开始就说,自是可以的,不过一开始便说了,我就不好去揍他了。”白锦年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