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震慑人心的味道,户部尚书微微颤抖,连声回复道:
“是臣办事不力,如今事情只是初有势头,户部现在就拟定章程,一定可以亡羊补牢!”
淡淡扫了户部尚书一眼,季珩只觉得深深无力。
他本不喜朝堂权谋,身为一个帝王,他前世可以肆意妄为,原来是有宋宓在前面支撑起一方天地。
若能支撑起这一方朝堂,究竟是男是女,真的还那么重要吗?
申州此地地处中原,以产粮为主,民以食为天,因此申州富庶,繁华之势隐隐能与京城争锋。
京城到申州陆路并不算远,至多五日就能到达,但宋宓为了多见识见识风土人情,在路上多耽搁了两日。
尚未至申州城县衙,宋宓就隐隐约约听见有唢呐之声,似乎在吹奏着些什么。
掀开车帘侧耳去听,却是在反复重复一句话:“申州城内风光好,贪官已走清官到。”
听着这类似打油诗的曲词,宋宓轻笑一声,也不知是谁这么有才,能想着写这样的东西讨新上任的官员欢心。
马车停下之后,宋宓沿着吹弹人身边留出的道路走过,停下脚步随口问道:“不知方才唱的那句话是谁人所写?”
那卖艺人是个粗人,行了个不标准的礼,恭敬答道:“回大人的话,那话只要有新官上任,我们便会这么唱,因此不知道是谁写的。”
听见这朴实的话,宋宓:“……”
如果她调任了,不也成了所谓的“贪官”?
不想去计较这种事情,宋宓无奈一笑,走向了县衙之内。
七品县令说小也小,京城那种地方,一个牌匾压下来都能砸死几个当官的,县令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里,县令就是一方土霸王。
看样子,县衙之内的大小官员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抬步迈入县衙之内,座椅还没有坐热,宋宓就忽然听见县衙之外有人击鼓鸣冤。
“大人,这,下官实在是不知怎会有人在大人上任之时击鼓鸣冤……”
仅此于县令的八品县丞走到宋宓面前,神色为难。
淡淡瞥了这八品县丞一眼,宋宓似笑非笑。
击鼓鸣冤虽然是百姓的自由,但自古以来阻止击鼓鸣冤的手段也不在少数,若这县丞真的阻拦,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看右上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何人击鼓鸣冤,而是推卸责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很浓。
从他说话开始,唇边就有意识的下垂,显得有几分刻意,而且他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得意。
如此种种,足以说明,所谓的击鼓鸣冤,不过是这县丞故意的刁难。
她是新官上任,不过才踏入衙门,什么都不熟悉,若是就此审案却闹了笑话,恐怕将来在县衙一点地位也无。
看清了这些弯弯绕绕,宋宓神色微冷,站起身向正衙走去:“既然有人击鼓鸣冤,那本官不妨看看有何冤屈要伸。”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正衙走去,还未升堂,就听有人撕心裂肺的呐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冤枉啊!求大人伸冤!求大人做主!”
听着这声音,宋宓竟不知该说县丞找的人太认真,还是这喊冤的人用力过猛。
坐至高堂之上,宋宓沉静的看着那喊冤人,冷声道:“堂下之人有何冤屈,不妨说来,若冤屈属实,自有本官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