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热气从茶杯中,慢慢向四周扩散。茶艺师动作优雅而娴熟,清新又华美,看得有点眼酸。她不懂茶艺,也不懂茶。但她能感知其深邃的美,她闭上了眼。
清越的琵琶声在空中划过,优美而宁静。声声古曲,似乎让她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是缓慢、十分缓慢的世界,青翠欲滴。
哪是一座高山,烟罩云绕,一片茶山。
哪是一池清泉,飞泻而下,落入深潭。
哪是一双人影,留恋其间,自由自在。
这些古曲熟悉又陌生,哪是很多很多年的过去,哪是几千年的沉淀。是杂合的众多曲子的片段,她只分辨出了《大浪淘沙》。
茶叶的清香开始蔓延,像催眠。她愿意沉睡,沉睡在这流淌的岁月,沉睡在这清新而静谧的世界。
绿意伸展,笼罩着她,空旷而美好,像飘浮在仙境般。
不知何时,琵琶的声音幻化成了古琴,琴声如泣如诉,缠绵而忧伤,诉不尽的相思。像丝丝细雨,慢慢的缠绕在耳畔在心头,怎么也挥不去。
甚至有滴答的雨滴声,她拼命想睁开沉重的双眼,看看如此悲伤之曲,出自何人之手。
无奈,眼皮太重,她怎么也睁不开,只能感到绿意中多了一抹白色。心急,可越急越无能为力。只能任凭这琴声将她带入忧伤,带入浓浓的爱意,却又充满遗憾的叹息。
朦胧中,她分辨出,滴答声,居然是泪滴,溅在古琴上的泪滴,似珍珠般在古旧的弦上彷徨。这琴分明与这泪已合而为一,越发的凄冷得令人断肠。
白衣人,泪,还有琴。
如子期归去,伯牙之悲。
若长生殿上,霓裳之余恨。
琴声越来越低。
琴的余音和着琴者低沉而模糊的泣声。
这种悲痛,让她的心一寸寸裂开。
她拼尽全力,抓住了琴者,终于看清了。
她惊得一身冷汗。
失声尖叫,“王轶”。
终于醒来。光,从灌木间进来。
“是我”。
楼上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
还在梦中?荒诞。
她掐了掐手,很痛。
王轶出现在她面前。
她依然神情恍惚,梁君瞳的笑脸更像幻觉。
“走吧!”
他的声音很疲惫,如同他的憔悴。
“走?”她茫然地答道,像呓语。
“没待够?”
她迷迷糊糊,没弄明白一切是真还是梦。只好默默地跟着王轶,像木偶。
午后的阳光分外刺眼,尤其是被关在地下室这么久。她突然记起,应该狠狠地把王轶骂一顿。
可是,此刻她却没有一点心情,甚至连重获自由都没有丝毫感觉。她只是茫然地跟在王轶身后,像失忆或者痴呆。
对她的失魂落魄,王轶什么也没说,似乎根本就没察觉,也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