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菀湖口边。
朱高煦还不知晓内阁外的文臣已经抄成了一锅粥。
文皇帝更是烦不胜烦。
只是,朱高煦貌似是臭鱼钩子,硬是半条鱼钓不上来了。
王针见朱高煦凝眉,顾左右言它,“王爷,定是宫人的鱼食把这些鱼养的嘴刁了,竟是鱼饵都不食。”
朱高煦瞥了眼王针,“狗一样的东西,本王不知道吗?!用得着你说?”
“王爷深明大义,自是知晓天地,洞察阴阳的,”王针趴在地上,埋头恭敬道:“王爷,奴婢有一计策治一治这些嘴刁的鱼。”
“哦?!”
朱高煦好奇之色下,这王针一跃入湖水,拿着池塘的鱼钩在了朱高煦的鱼饵上。
朱高煦喜笑颜开。
‘明朝的尊卑还真是鲜明,就是不清楚是不是只有汉王府是这样。’
‘被人跪舔的感觉……还不错。’
“王爷,您的鱼又大又肥,王爷大吉大利。”
王针一顿彩虹屁拍的朱高煦很舒服。
‘先前忌惮王爷失了礼节。’
‘既然汉王都无所顾忌了。’
王针自然没什么可矜持的了。
这时。
后宫菀口外,浩浩荡荡的披甲人群涌来。
“二哥,二哥,粗大事了,不好了啊!二哥。”
朱高燧的声音传来。
闻讯,朱高煦撇头看向朱高燧,心里一紧,‘什么大事?!’
‘莫不是,老爷子让自己去镇守边疆?!’
‘还是清军打进来了?!’
不对啊,按理说,清真女君打过来还早呢,最起码也得在百年后了。
“二弟,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你要被砍头了?!先说交代你西山的事办完没?”
‘这反骨老二成天不让人安心。’
‘得疏远一下了。’
‘省的自己还得赔进去。’
“什么砍头?!”
朱高燧愣神,心里暗道:‘二哥你造反都还没被砍头,我凭什么比你先走?!’
“二哥啊,都出大事了,你还关心那些西山的事?二哥,你大难临头啊。”
朱高燧拽着朱高煦,低头看见了湖里漂泊的王针,手里还捧着金鱼。
‘二哥你真是能坐的住,这时候还钓鱼?!’
‘如今朝廷可是大乱!’
‘如果让人看到这一幕……!!’
朱高燧难以想象朱高煦会被弹劾成什么样子。
“怎么?!又有人弹劾我?是谁?”
朱高煦兴趣缺缺,‘一群衣冠禽兽的穷酸文人,一天天真是闲得慌。’
‘还谁?!’
朱高燧真是被朱高煦的乐观打败了,焦急万分,“二哥,你如今不应该问朝廷中谁弹劾你,而应该问有几个不弹劾你的。”
朱高煦躺回太师椅上,看向朱高燧。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不是你说的?!”
“现如今,人人都知道你汉王主张迁都,涉及了多少人的利益?”
“此刻,文臣们就在内阁外,静候陛下旨意。”
“二哥躲一下吧,避其锋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面对朱高燧的劝谏,朱高煦则是不以为然。
‘迁都一事已经是老爷子内定的,自己只是噱头。’
‘文臣就是吵闹又如何?!’
‘至于那什么司天监说夜观天象的话……迁都必有大难,有点搞笑成份了。’
不得不说,从长久看来,迁都还真是一件冒险的事。
就论朱瞻基之子,瓦拉留学生的朱祁镇来说,还真是祸事。
若不是有于谦于少保镇国,北京城早被灭了。
草原各部也就杀入中原。
只是,从长远来看,实则并不然。
不过,这都是文皇帝的意思,谁能忤逆他?!
自己要不帮文皇帝摆平这件事……
没准老爷子心情一好,自己在请缨去就藩,就可以脱身了!
朱高煦越想越是不由自主的点头。
“躲着有什么意思!?”
“我避其锋芒?他们反倒应该避我的锋芒……三弟,记住做大事不可惜身,怕什么?!”
朱高煦朝着内阁走。
朱高燧瞠目结舌的尾随上去。
‘什么?!二哥这是还要去?!’
‘这二哥行事风格,看不懂了啊……’
……
内阁外,文臣们堆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请陛下允许太子复辟监国。”
“陛下万不可听信汉王的迁都,此事定是有小人谗言,迁都必定毁我大明江山社稷。”
内阁外喧哗一片,内阁内清净安宁。
内阁内昏黄,厅后这间香阁极为静谧。
袅袅的嬗香烟从香炉升起,紫金花纹烙印的墙上是透视的后庭,花草,荷花随风摇曳。
文皇帝和道衍皆沉默不语。
迁都一事是文皇帝和道衍私定的。
只是,被汉王爷提点了出来。
文皇帝当然不是想着,要给汉王造势。
本意是让文臣们做个心里准备。
让文臣们都知晓一件事:
‘我们要迁都了。’
文臣们群起而至反对的这一举动,完全是意料之外。
如今,文臣们将汉王记恨上了,这让文皇帝略有动摇,朕,错了吗?!
他最是忌惮天下民心。
世人皆说他文皇帝是谋权篡位来的皇位。
但凡有差错,他当如何自处呢?!
后人又当如何评说?
似是看出了文皇帝脸上的犹豫,道衍沉声道:“陛下主张迁都无错。”
‘如此气概山河的两句话,配得上陛下冒险迁都。’
文皇帝素来遵从道衍的意见,见到道衍也力荐,心中的那些思虑便是也消去了不少,心中仅剩的丝毫彷徨也化作了绝然。
只是,文皇帝犯怵。
此事如何是好?!
现在想要妥善的处理,想必是不大可能了。
……
内阁外。
八抬大轿停靠在侧,王针尖锐的嚎了一嗓子,“汉王觐见。”
原本吵到不可开交的文臣、大臣们此刻全都静默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了金线绣蟒,帐纱绫罗的八抬大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