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都说这孩子绝对是个学习的好料子,我和妈妈也是这么认为的。”
陆爸爸夹起一块蛋糕放入口中。
陆妈妈笑眯眯的摸着小腹,“哦对了,你的东西我已经打包好放在房间里了,我们和搬家公司约好了明天傍晚他们就会过来,明天白天记得抓紧租房子,如果不好找的话,爸爸好像有个朋友可以帮忙。”
陆爸爸点点头。
时至七月的暑假,寒冷与无助如跗骨之蛆般,在这个只有16岁的大男孩的四肢百骸中不断的抽离着一切的希望。
“不用了,房子我会自己找的。”陆培风强忍着泪水,咽下口中发苦的奶油蛋糕,咧嘴笑了笑道:“多大点事儿,找个房子而已,您二老的大儿子还是有点用的。”
“我吃饱了,先上去收拾一下。”
说完,陆培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顿鸿门宴。
推开房门见除了床上用品外,那些被收进纸壳箱中的东西,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陆培风捂着嘴,就这样靠着房门,坐在地上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带上墨镜下楼。
墨镜下方拴着一个口哨吹卷,这东西还是去年一家人去海边,陆妈妈给他买的。
“难得的早起呢,怎么还把这东西翻出来带上了。”陆妈妈温柔的笑着在楼下的厨房忙活着早餐,陆爸爸则在餐桌旁看着报纸。
“嗯,突然想带。”陆培风声音沙哑的说。
“先去洗漱吧。”陆妈妈道。
“不了,我想尽快把房子定下来,免得晚上搬家公司白来一趟。”陆培风走到门口穿鞋。
陆爸爸放下报纸,有些称赞的看着陆培风,笑着说:“孩子果然是长大了,去吧,钱都带好了吧?”
“嗯,都带上了。”陆培风开门摆了摆手,“先走了。”
轰的一声关上门,楼道里的安静让陆培风有一刹那觉得,与自己出门找小伙伴们玩耍的那种日常没什么差别。
这时,对门的张阿姨刚巧推门走了出来,一块的还有自己的发小张恒和他的父亲。
大包小裹的,像是要出远门。
“是培风啊,起这么早出门?”张阿姨笑容满面,感觉比妈妈的表情真实得多。
“嗯,有点事儿要处理,”陆培风笑了笑,“您一家这是准备去旅游?”
“什么旅游,”张阿姨摆了摆手,“这不是你张叔有个朋友能给张恒办进重点嘛,带了点东西过去看看。”
“别听你张姨瞎说!”张叔急忙推了张姨一下,“好久不见的朋友了,人家孩子和张恒同岁,考进重点了,这不,让张恒过去学习学习。”
见陆培风带着玩具墨镜的模样,张恒皱了皱眉问道:“刚中考完,你们家没去旅游?”
陆培风望着这位许久未说过话的发小,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是要去的,可我妈怀孕了,出远门这种轻易就不去了。”
张姨突然接过话,嚷嚷道:“对对,你就说陆妈妈这人,这岁数还怀二胎,也是有点拼了,两个月还没怎么显肚,但也不能不当回事儿。”
“不也是想要个有学习潜力的孩子嘛。”张叔偷瞄了陆培风一眼,见他表情有些僵硬,又补充道:“这两种孩子一样一个也是一种幸福的表现。”
“行了,赶紧走吧,一会路上堵车晚点了就不好了。”张恒推着他的父母进了电梯后,又回头对陆培风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我的号没换过。”
望着张恒一家下了楼,陆培风的一双藏在玩具墨镜下的双眼又有些发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猛的吸了口气,呼气时无意中吐到了口哨吹卷上,随着一阵让人爆笑的声音,吹卷拉直了长了出来。
他觉得他就像个小丑,人生也只是场笑话。
这一刻的回忆如一张烧灼着的泛黄信纸,燃尽化作一颗颗斑点,停驻在他的记忆深处,无法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