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道延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像极犯了大错的孩子。
道延内心直呼好家伙,刚开门便跟父亲撞脸了,自己明明一丝脚步声都未散出,巧到家了,早知该从后门进的。
道延并不是怕爹爹,而是因前往深山锤炼是他明面上不赞同的事情,自己却是不听,逆其言而行,爹爹因此也是操碎了心。
龄未至中年,容貌却已到。
看着道延的模样,男人轻叹一声,心又软了,眼神凝重的看着他,许久,才开门见山道:“延儿,起身来说,你是如何知晓仙师这等名号的?”
道江镇也很是疑惑,仙师这等名号他可从未告知过道延,凡间盛传,村中却未谈论这些,自己也并未带道延出过村;难不成延儿遭遇所谓的世外高人了,他摇摇头,自己想的有些扯。
延儿自三载前便开始了苦修,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心如绞痛,每日归来都是伤痕累累,没大事还好,有大事了可怎么办?
就算道延是知晓了仙师的盛名,又为何如此坚毅,仅是向往吗?
今日,他忍不住了,定要砸破沙锅问个底出来。
闻言,道延缓缓站起身,不敢直视,低声道:“爹爹,我之前...偷听到你跟一个黑衣人的对话了...”
言语间,他眼角泛泪,难以说下去,道延强止着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在了脸颊间,夹杂着一丝泥灰。
道江镇先是微微一震,眼角动容,紧蹙的眉瞬间松缓,他知晓为什么了,疑云瞬开。
他起身问道:“延儿啊,你可...真的想去寻找他们吗?”
“嗯!”道延昂首,将泪水擦去,小脸上挂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定,眼底的情绪却犹如狂风骤雨在翻涌。
得到回应后,道江镇才缓缓转过身去,内心的情绪波涛汹涌,仿佛在做一个极难的决定,片刻后,他沉声道了句:“延儿,先把药汤喝了吧。”
“好。”道延应了声,他明白,爹爹很难抉择,真的很难决定。
男人踱步走进堂前,端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炉,药味充溢房内,稳稳的放在了旧木桌上,刚刚好盖住一个陈年的炉底印。
道延早已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将黑衣褪去,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有兽爪伤,有焰烧伤......是个人看到都会心疼,更别谈道江镇了。
道江镇先是仔细查看了番他的伤痕,只微叹一声,右手递给道延一个瓜瓢,就让他舀着喝,自个则是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旧袋子,将里面的黑粉有章有法的涂抹在道延的背上,手法极熟练,却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道延神情痛苦的喝着药汤,脖颈青筋暴起,后背冒出丝丝黑血,他没有哭喊,忍住疼痛一口又一口的喝完药汤。
......
子时,夜色浓了
爹爹暗疾复发,于房中缓解痛楚,道延于心不忍,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尽量不去想父亲那不可治愈的暗疾。
他半躺在床榻上,锤炼的酸痛都在这一刻消失无迹,望舒透窗洒在房内,比烛光还亮上些许,道延双眸紧紧盯着窗纸外的那轮白月,自问:“我会成功吗?”
爹爹答应他走仙途之事了,其实早便同意了,只不过往昔是心底的回应,方才给予了言语上的允诺。
对于仙师的向往他是矢志不渝的,于道延的识海中,无所不能者——仙师。
不仅仅是无限向往,更多的是难言的执念。
平心而论的话,向往大于执念,也不知为何,好似天生他便该走这条路。
思绪飘的很远,透过窗纸的破洞随风而去,直至这小孩闭了眼。
拂晓时,幼影自村口走入了大山,一以贯之,道延都在大山中,同猛兽博斗,于瀑布下锻体,夏以焰淬身,冬以冰炼体,早出晚归,风兴夜寐。
今日也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