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吐出闷在心口的一口浊气，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思绪绕得他整个人都很不清醒，感性与理性的交战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你已经·····过一次了。为什么还会犹豫？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剑穗上的红绳缠住了他的手指，亦如他的感情。

"小红玉，我想问一个问题。"穹坐在她的隔壁，摇摇晃晃中总免不了触碰摩擦，精灵略长的金发正好落在红玉的脖子，痒痒的。

"什么？"

"你说你是魔神姬行走在世间的眼睛，那她现在能看到我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吗？"

红玉略为思索："我不知道·····但是她就算看见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穹轻笑一声："是因为她笃定我们奈何不了她是吗？"

哈哈，被猜对了。

并不是红玉傲慢，她并不认为有任何游戏npc可以在武力上战胜她，这一点在所有游戏上都是一样的，一次打不过，可以读档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战胜为止。毕竟对于「玩家」来说，「npc」或者「boss」都是用来打败的存在。如果真的有失败，那一定是「玩家」本身不想玩了。

更何况红玉为了节省录视频的时间还安装了一些对于世界原住民来说相当逆天的mod，简称外挂：比如说操控时间打不过怪时打开背包暂停时间强制行动让npc干自己不想干的事心理操控凭空提升npc的好感/忠诚度上帝视角让摸鱼npc无处可逃等等······当然还有一些类似于无限资源之类更加离谱的mod，但考虑到游戏的可玩性，红玉并没有使用过它们。

你说，有了这些挂，她还怎！么！输！

红玉诚实地点点头："很多来讨伐魔神姬的冒险者连她的一面都没见上就死去了。"

"那，魔神姬本人就长你这样吗？"旁听的黎明突然问道。

红玉看了看自己现在身上朴实无华的连衣裙和没有任何装饰头发，诚恳回答道："长相是一样的，但····她要更好看一点。"

黎明撇过头，淡淡地："这样啊。"

穹在一旁戳了戳她，凑过来在她耳边偷笑着："其实他是在夸你很可爱啦。"

"才没有！"

突如其来的大音量显得尤为突兀，也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少年调整了一下慌张的呼吸，恢复他以往冷淡的神色："我，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藏在发间里的红耳朵害羞地像只小精灵。

懂了，这就是教科书般的傲娇吧。

莱斯特的加入让这趟旅行变得没有那么难熬，变成了适当大小的赤焰狼成了所有人的靠枕，虽然本人对有主人之外的人靠近他而表示过不满，不过在红玉的威逼利诱之下，他只能委屈巴巴地妥协，用最后的倔强表示只有主人才可以摸他的头。

穹非要不信邪地摸上一把，毫不意外得到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在这之后穹很明显被莱斯特针对了，好几次发现烧焦的发尾，气得求黎明给他套了个盾然后疯狂蹂躏罪魁祸首的肉耳朵，然后再被报复，一环接一环像个永动机一样根本没个了结。最后在无奈之下，穹跟尤里乌斯换了班，被赶出去驾车吹凉风了。

红玉很喜欢跟尤里乌斯待在一起，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总是能让暂时忘记烦恼，上一个能让她产生这种眷恋的还是她的妈妈。自从尤里乌斯换班进来车厢里后，也许她本人没有自觉，但无论是黎明还是霄云，甚至是莱斯特都已经发现了红玉格外地黏尤里乌斯。

就像现在，莱斯特明明已经给红玉预留好了足够的位置，可她却硬是要挨着尤里乌斯坐，忍了好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赤焰狼抬起爪子从他们中间穿过，没控制好力道在脆弱的马车底板上留下一道抓痕，成功地引起两人的注意。

"主人！你不要被这个人类迷惑了！"

赤焰狼发出无理取闹的声音。

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红玉看了过来，此时斜靠在男人结实的手臂上，腿上还摊开着一本书："？什么？"

"主人你最近都没有陪我玩也不给我摸摸头了，每天都跟这个人类待在一起······"

小兽嘟嘟囔囔了一堆废话，霄云实在看不下去，替他总结道："你们两个最近走太近了。"

红玉愣了一下："有吗？"

尤里乌斯也同样的意外："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

看着这两个毫无自觉的人，霄云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普通男女之间根本不会靠得这么近·····而且还——"分享了同一个面包。

一想到昨晚他们那自然的动作，心中就升起一阵郁结。

红玉重新审视起自己现在的姿势，发现确实是贴得有点近，尤里乌斯只穿着一件纯色的亚麻长袖内衬，偏薄的布料透出的温暖让体温比较低的红玉感到舒适，不知不觉间好像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了。但是，一向理不直气也壮的红玉高声反驳道："我就喜欢跟尤里乌斯妈妈贴贴怎么了吗？"

被喊作妈妈的尤里乌斯苦笑："能被喜欢我很高兴，但是妈妈这个称呼就免了吧······"

"哼，无聊。"留下一句冷哼，霄云不再看她，微微掀开一角的车帘时不时有舒爽的风吹进，脸轻轻被两鬓垂落的黑发扫过，望着车外无垠的景色，记忆中的画面逐渐变得虚幻，有时候他也在怀疑，那一切是真的发生过吗？

明明当初她身边的位置应该是我才对。

车内，红玉还在跟尤里乌斯讨论"妈妈"这个称呼的去留，在几番恳求之下红玉勉强答应了尤里乌斯的请求。

说起来，他们已经赶了一周的路了，大概明后两天就能到达守望港。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偶尔讨伐掉在路边扎营的魔物抢走它们的东西为队伍补充物资外，几乎没出过什么意外。

正当红玉以为会这样顺顺利利地到达目的地时，马车在一阵急刹车中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

尤里乌斯正要下车一探究竟，车帘就被先一步掀开了，穹探出头来，摊摊手："有一位老人家在路边摔倒了。"

原谅她，红玉的第一反应是不愧是《星渊，连碰瓷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被完美还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