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云九洛便被屋外的嘈杂惊起身来,阮府一向重规矩,今日又是族比的最后一日,例行会有不少世家大族派人前来观看,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这般乱况。
她披衣起身,推开窗户向外看去。
启明星坠在天际,夏日的晨风吹得花叶乱颤,露珠被惊得飞起身来,砸在地上碎成数片。
那碎片立时便被一只脚踩了过去,那双脚的主人满脸焦急,回身催促道:“麻烦您快些,实在是等不及了。”
云九洛不必将天赋打开,便能看到常人目力难以企及之处。此刻在阮府的正门和数个侧门旁,都上演着同样的一幕:小厮躬身在前,提着药箱飞速奔行,大夫在后紧紧跟着,满头大汗。
将几个小厮前行的方向稍作判断,便不难看出,出事的是阮府西侧,也就是阮凌芷的芷若苑或者阮凌云的凌霄阁。
云九洛凤眸微眯,扬声道:“进来。”
吱呀一声,屋门从外被推开,清屏和乘鸢果然携着衣衫站在门外。
云九洛将披着的衣衫随手丢在榻上,一面张开双手,一面问道:“外间出了什么事?”
乘鸢道:“回小姐,奴婢刚才问了,说是芷若苑的凌芷小姐昨夜突发急症,情况十分危急。”
“哦?”
乘鸢抬头看去,便见少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张俏脸上的表情也因此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倒是我小觑了她。”
清屏也是一声轻叹:“倒也有些勇气。”
云九洛淡淡嗯了一声,任由两个婢女将她收拾妥当。她看了一眼铜镜中眉眼颇显锋锐的少女,抬手抚了抚发间的银扇道:“姐妹一场,我们去瞧一瞧。”
谢氏果然端方持重,如此大事,芷若苑仆从往来甚藩,却依旧乱中有序、井井有条。
云九洛上前行了礼,谢氏瞧着她的目光十分复杂,半晌才轻声道:“凌芷昨夜回来也不睡,今日一早便悬了一条绸缎在梁上,想要自缢在房中。被银柳救下之后,如今还昏迷不醒,大夫说情形十分危急。”
云九洛恭顺点了头:“夫人莫急,凌芷姐姐说来也是灵者,又及时被救,想来不会有大碍。”
谢氏瞥了她一眼:“你如今这般恭顺又有何用?”
云九洛笑了笑道:“无他,礼不可废罢了,何况九洛寄人篱下,感怀于心,于情于理都该对夫人敬重一些。”
“感怀于心?”谢氏好笑地念了一遍。
云九洛躬身一礼:“是。”
谢氏不再看她,只将目光落在屋内,她神色带着些无奈,轻声道:“望你记住今日所言,不再做有损阮府之事。”
自云九洛来到阮府,谢氏对她始终态度合宜,甚至多番相助,屡次关怀,今日一番警告,已是说明她十分不悦。
云九洛眸光坦然:“夫人当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银柳忽然急急走出屋子,泪痕未干,满脸喜色,她哽咽道:“夫......夫人,小姐醒了。”
谢氏点了点头,又转头对云九洛道:“你回吧,不必进去了。”
“是。”云九洛小步退开,转身离去。
乘鸢见她面色分外平静,有些不安地问道:“小姐,夫人这是......?”
云九洛摇头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