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阮府正堂崇明堂的时候,阮家家主和阮夫人谢氏都已经高居首位。
无论两人内心想法如何,云九洛被阮凌云所伤乃是事实,加上那日她还是被一贯冷漠的少主亲自出手救治,阮家主夫妇自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素白的云锦靴轻轻扣在星漓石上,只见一少女双手交握在小腹,迈着碎步走进门来。
裙摆不动,珠石不摇,便是以灵都最苛刻的贵女仪态标准来看,来人也并无半分不妥。
谢氏暗暗点头,云九洛虽出自乡野,却端庄大方,礼仪更是无可挑剔,该是可造之材。
但紧随少女身后出现的人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是自己正在悄悄调查的医女余氏。
还有被清屏和乘鸢缚住的一位女子,披头散发垂首不语,身上的白衣更是处处染血,看那身形,颇有些熟悉的味道。
坐在侧方的阮凌心满脸诧然,阮凌芷却瞳孔骤然一缩,右手紧紧抓住扶手,瞬息又放松了下来。
云九洛并不行礼,挺直腰背望向首位,阮家主有些不悦地沉下了脸。
一声轻笑,云九洛矫首昂视,傲然道:“诸位可知我为何贸然前来?”
不待他人询问,少女声音昂然拔高:“我云九洛是出身乡野,可也不比在座各位低贱半分!”
“何况当日大少爷阮凌云一箭将我重伤,又有少主相救托付的情谊,我不求你们心存愧疚,可于情于理,阮家也该对我以礼相待!”
“结果呢?!”
她转身拉住挽云,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你们安排了这个贱婢,还赐予她如此宝物!难道就为了窥视我的动静?就为了将我抹杀在长云阁中,也不怕污了你阮家百年声名?!”
“放肆!”
阮家主一拍墨色案牍,豁然站起身来,怒气萦绕在他身侧,体内隐隐沸腾的灵力压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黄口小儿安敢污蔑我阮家声名?!”
云九洛身后的乘鸢清屏直接不堪重负跪伏下来,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谁知道这位姑奶奶一进门就连番质问……完了完了……
少女全身也似陷入泥沼,骨头在惊人的威压下咯吱作响,伤口崩裂,额头渗出冷汗,但她的双瞳却依旧明亮得惊人。
身侧的余青萝挺直腰背,上前一步撑住了她的身体。
云九洛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张开玉白通透的手掌,露出其中几乎完全破碎的避息铃。
她低低哂笑道:“污蔑?敢问家主,阮家是否藏富于仆以至于一个小小婢女也能身怀灵宝?!若不是,谁来告诉我,贱婢挽云如何得到此物,还熟知其中秘诀?!当然了,你若说这宝物也是我云九洛凭空捏造,那我无话可说!”
少女抬手将铃铛掷出,被阮家主一把抓在手中。不用仔细端详他便知道,这是他阮家那颗避息铃,当初赐给了大哥,又传给了侄女凌芷。
谢氏显然也想到了此处,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惊疑不定,阮家主收敛了威压,声音仍旧低沉:“请问云姑娘从何处得来此物?”
云九洛眉梢上挑,冷笑道:“自然是从挽云处得来,我身后几人皆可为证。若非这样,我今日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若是阮家看不起我,我随时可以离开,但以如此下作的手段,似乎有辱世家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