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是幸运的,他捡回一条命。
李木是不幸的,他伤在头部,脑浆砸出,他失智了。
星云老道忙着抓药,圆智在熬药。药方都是同一个:“麻沸散”,药材他们备足了,人手不够,远远不够。
四奶奶等附近村庄的郎中,自动集中在东庄庙,这里有药,她们能更大程度的救人。
李木和柏年并排躺着,相较于柏年麻醉过后龇牙咧嘴的疼,李木除了越来越平稳的呼吸,没有任何反应。
郭氏被圆智强行赶出了东庄庙,他们没有人手再来照顾一个孕妇。
星云老道对圆智说过:“此子面相是有后福之人,下午没有砸死,这辈子最大的坎已经过去。他不会死的,你把他扔外头空地上,腾出位置给那些伤势严重的。”
圆智不忍,扣留林氏和李俏留下来充作熬药煎汤之人,勉强求的一席病榻。
林氏李俏是乐意的,能就近照顾自己的亲人,万分感激。
郭氏被李忠架回去了。东庄庙没有空地方了,阿木仔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还在。”
郭氏泪眼婆娑,她的阿木仔还活着,她还有什么奢求呢。
李俏和林氏,忙的没有分秒的空隙,可以想家里如何。轮班吃饭,轮班打盹儿,轮班喂药……
也许时间就是在忙碌中消失,在无聊中滋长漫长。李俏问自己:时间都去哪了?!
李俏把自己的饭菜拨了好些给林氏,她累得没有胃口,只想睡一觉,长长地睡一觉。
林氏借了刀片,没吃饭先给柏年剃了光头,她现在没有精力去做一些事情,比如给儿子梳头。
此时,救命致伤外吃饭上净房,一切都可以不提。
几次余震中,通往东庄庙的路更为崎岖,但无人理会,伤员源源送来。
也不知几天过去,这天圆智领着新来的郎中给李木检查,李俏惊的手足无措。
老乡来了!
白大褂,白口罩,金边眼镜,听诊器,已显稍长的板寸头,……李俏激动的一把抓住老乡的手,泪花点点。
她能说什么?
早上第一次碰见星云老道,那人看他那眼神,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就像刺裸裸,扒光了被人研究的动物,毫无隐私可言。
她既然在大楚朝活着,就不能自己作死,她李俏再活一世,岂能错过这花花世界的酸甜苦辣咸。
她要尝试这人生百味,不能作死!
“郎中,您救救我哥吧!求您救救我哥吧。我哥一直没有醒来,一点反应都没有。”李俏哀求。
“小妹妹,我自当竭尽全力救治。”安以轩的职业素养,不容自己放弃一个病人。
“你要相信奇迹会发生。你哥会醒来的。”奇迹是真的存在的。
他就参与一个十二十八个小时的大手术,累瘫了躺手术室地上睡了一会儿。
醒来就在那人的甲板上,茫茫大海,逃无可逃去无可去。好在还能继续做医生,做这大楚朝的神医。
“神医,我哥他会有什么后遗症么?”李俏是遇见过脑部手术后,致偏瘫的例子的,她近身服侍过的老太太就是。
“看治疗效果,目前不好下结论。”安以轩不想给这个小姑娘幻想的余地,“不要报侥幸心理,智力是恢复不了了。”
“我们知道。能活着生活自理就是最大的奢求了。”李俏这几天看多了生离死别,不做太多要求
“我会在此呆一个月,小妹妹,我会竭尽所能。”安以轩的话透着肯定。
李俏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对前世医学的信任,她对老乡的话,是认同的。
李木虽然失智,她相信李木还有一个正常人的下半生,娶妻生子,劳作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