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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与修恩的奇异之旅

第十五章修恩的毛病,塔塔故事的另一种讲法与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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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恩没有和塔塔解释,他童年还不知道自己是阿斯伯格的时候,就经常觉得猜不透大人的想法,他的父母每次都催他唠叨他,不管他嘴里咬着牙刷还是看书腾不出手,都要求他立即对他们的命令应答并作出反应,不然往往就会大发雷霆。而他本来就不能太好理解别人的意图,就需要用很多心力去分析每一句话,并逼着自己做出最快最好的反应,即使这样,太多的话。修恩总是把每句话都当真,并且刻板地执行,直到自己如同当机般崩溃。所幸修恩这种高能阿斯伯格是天生的学习者,后来修恩自学了许多知识,才知道,这就是他焦虑症的来源。

催催催催,催鬼一样的催。

谁能不焦虑。

还有一个修恩没有和塔塔说的,就是逼迫,从小到大修恩被压着头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太多了。成年以后只要这个事是被逼迫而非自愿,修恩下意识就会选择拒绝,都很少去管这件事客观到底是不是该做。这导致了修恩做事看起来很像是任性。

修恩说自己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口不对心;

修恩说自己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口硬心软;

修恩说自己还有一个毛病,就是脾气太大;

修恩说自己还有一个毛病……

"好吧,其实我毛病特别多,"修恩说,"我就没什么优点说真的。"

"没事,"塔塔说,"我也一样,我们是病友呀,我们是同伴。"

*

而后,为了表示谢意,修恩也按照承诺教塔塔做了梨子酒,它要用山楂,梨子,苹果,桂花用冰糖腌制起来出汁,再用上号的六十度清香型散酒泡制七七四十九天。

还附赠了秘制泡菜的做法,用盐抓萝卜条,倒掉汤汁,加一份盐,一份糖,一份醋,一份醋,泡七天。塔塔一步步照做了,酒做成七天后,塔塔就忍不住偷喝了。泡菜做成三天内也告给她和她家吃光。塔塔还专门录了家人夸她手艺的音,以便反复得瑟:

不错,这个泡菜做得真不错,真的,真不错,咯吱咯吱……

不错,这个泡菜做得真不错,真的,真不错,咯吱咯吱……

"你还循环播放啊,"修恩说。

"难得挨夸奖啊,"塔塔顶得意的说,"其实应该好好夸夸你,明明是你教我的。"

"得了呗,"修恩说。

"我的文章从头到尾,标点符号都帮我改了,酒和泡菜也是手把手教我的,你怎么什么都懂啊,从小就这么优秀吗?"塔塔崇拜地问。

"我小时候确实是学习挺好,"修恩想了想说,"因为跳级年纪小,而且还是班干部,老师也喜欢我。班上同学学得不好挨骂挨打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亲总说,你看人家修恩!久了就没人喜欢我了。过生日也没有人来。我父母管我也很严,次次要求满分,有时候考了九十八分还要挨打挨骂罚跪。"

“我也是哎,我一直到初中都是名列前几名的,到高中时候成绩突然就很差了,那时候就没有人爱我了,”塔塔说。

“没人会因为成绩差而不被爱吧?你高中是什么样的?”修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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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就开始说了。

塔塔高三的同桌是一个仙儿一般的女生,穿广袖连衣裙,喝心灵鸡汤。她数学很好,却拒绝给别人讲题,唯独愿意给塔塔讲。用她的话来说是因为塔塔比较善良。其实哪有那么好,塔塔只是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罢了。塔塔只是爱在别人背后贴纸条。那个在她背后贴爱我你就别害怕的人就是塔塔。

她大方地请吃饭,买奶茶,豪爽地对人好,给人花钱。谁也不知道,她多渴望有个真正的伙伴啊。

塔塔小时候成绩特别好,尤其写东西,可以用聪慧来形容。塔塔喜欢过清明梦,控梦,玄学,算命。她小时候是留守儿童,朋友少,看书多。她憧憬着文学一样浪漫的爱情与生活。她有一本爷爷给她的红楼梦,喜欢疯疯癫癫的贾宝玉,林黛玉,塔塔觉得他们可太酷了。

到了青春期,塔塔像每个女孩子一样爱起了漂亮,对着帅气的男孩子花痴。甚至有过一两个不太像样的男朋友。她有过两个男朋友,还是她自己表白的,那种聊聊天,拉拉手的小小男朋友。

也是她自己决定分手的。

有一个才谈了三天。

她说有一个从小到大暗恋的男孩子,也就是X,光着脚,经常奇怪地在操场兜圈。吸引了她的注意。但她从来就闹不明白他,她只是感觉,他就是那种文学作品里很酷的人,也暗示,自己也是这种与众不同的人。

塔塔说她的父母亲是反对的。

而且她成绩也变得不太好。

学习最紧张的时候,父亲终于有时间管她,然而这管教则来得太严厉。

塔塔挨骂,也挨了不少揍。

塔塔问,如果我学习不好,我乖巧,大方,这都一无是处吗。

他们说:是的。

物极必反,高三塔塔成了个睡神,上课不睡觉的时候就在逃课,偶尔去房顶看太阳和树叶,是个不讨老师喜爱的学生,同学说,你就是太少年了。大概是说塔塔矫情。那时的矫情,其实是因为心里难过又没办法疏导。

塔塔说,抑郁起病大概就是那时候吧。

学校门口有一家奶茶店,在小巷子的尽头,名字叫十一,名字的起源于它开张的年数。去年它还叫做十,也就是说,明年一字下面就要又多一横了。附近有所中学,不愁没有客源。老板脾气很好,会经营,奶茶独具匠心。生意一直不错。

一位女孩匆匆忙忙地跑进十一,说要一杯红七奶茶。这女孩个子很小,齐耳短发,映衬得娃娃脸清秀可爱。红七是奶茶店开业第一年所推出的品种。随着时间推移,红七越来越小众,最后顾客只剩下一个叫X的男孩儿。一年又一年,后来X也不再光顾,于是三年后,它也消失在名单之上,再也无人问津。

你怎么知道红七?我们已经不卖很多年了。老板问。

于是女孩讲起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女主人公叫喜宝,十年前在离这儿挺远的地方上中学,平日阅尽武侠小说,格外崇拜剑客们飞檐走壁,仗剑天涯的生活。在一个刮着狂风的日子,喜宝撑着一把黑伞,从学校的围墙上飘然而下,稳稳落地,毫发未伤。她的伞尖正停在X的鼻尖上。X吓了一跳,楞在她面前好一阵,骂了一句有病,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心想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在大风的日子出门。

又一个刮大风的好天气,班主任揪到了打着雨伞跳墙摔得狗啃泥的X。当天X孤零零举着破伞,立于教室外一颗大石之上,郁闷了很久。

伞举好,那只脚也不许放下来。班主任对他吼。

喜宝仗义,想怎么着事情也是因自己而起,后来就拉着X跑了很远来到奶茶店,要了两杯红七奶茶。我请客,她豪爽地说。X喜欢上了这个侠气的姑娘,每天买两杯红七,一杯自己喝,另一杯捎给喜宝,一直到三年后他们毕业,双双考到别的城市。

我叫喜宝,女孩说完笑笑,今天他们结婚,我想送他们一杯红七。

这是奶茶店老板的招牌故事,听完这个故事塔塔一直纠结要不要也来一杯红七奶茶,奶茶店老板说:好啊,买一送一,一杯给你,一杯我喝。

那时奶茶店里经常有个高冷的男青年,和老板举止亲密。她们一直怀疑他俩是一对儿。也许那青年太高冷,所以憋得老板无话不聊。

还有一家热狗店,老板娘好玩,她们经常谈平胸的问题,她男朋友是电视台主持人,对此他给的建议永远都是猥琐的:

摸摸大。

他家热狗里夹的居然还有芋头。

劳苦功高的班主任,认为塔塔无时无刻都在逃课,以至于去校门口买个寿司都要被提溜回去认错。门岗像和塔塔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最后他也懒得再管,还和塔塔促膝长谈,说,你们这群学生关在这里确实可可怜,真是的,我们那时候…

塔塔不是社会青年,出去只不过是散心。塔塔爱看院子里的猫,爱爬到高处和它们假装友好,爱在树荫下读小说。

就是不爱学习。

塔塔爱骑车去别的校园溜达,发现对自己的城市了解甚少。塔塔爱坐公交到终点站,养成了坐公交从不管站的恶习。塔塔记得路过大学时的感受,绿色浓荫下的好奇,和那次老奶奶的善意。这些感受,塔塔总想在梦里再次遇见。

当然也有糟糕的。

毕业那天塔塔一屁股坐在仙人掌上,哪个天杀的恶作剧把它放在了椅子上。塔塔听着年级主任控制不住的笑声,一扭一扭地请假回家,回家让我妈一个一个把刺拔下来,那真是塔塔无聊人生中最悲惨的一次经历了。在这样的日子中,塔塔过完了高三,考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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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投稿不中那篇小说里就是改编自你的故事吧,修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