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阳赞同:“无赖!”
单桃拍着桌子笑了:“二世祖。”
两人讲着讲着,画风逐渐偏移。
单桃笑累了,把酒杯放下,她双手抱着膝盖,盯着大屏幕上即将落入深海的杰克,仿佛在自言自语:“喜不喜欢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她跟她后来的老公也生活的挺好的,儿女成群。”
薄暖阳一杯酒已经喝完,她手指捏着酒杯杯脚,笑了笑:“嗯。”
即使心里有个缺口,一辈子也无法填满。
但和永不停止的生活相比,喜欢又变得那么无足轻重。
大海深蓝,杰克永远地留在了深海处。
薄暖阳脑袋稍微有点晕,她鼻子酸了酸,她许多许多年没有哭过了,连眼泪是什么感觉都不记得了。
然而此时看到这一幕,依然难过到想流泪。
左殿拎着外套过来时,电影已经结束,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一片明亮。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半蹲下来:“喝的什么?”
空气里有淡淡的酒精味,薄暖阳也不知道是什么,她看着眼前稍微有点晃动的男人,伸手拍拍他的脸:“你别晃。”
左殿:“......”
单桃拎着包站起来,噗嗤笑出声:“混合酒,后劲儿大了些。”
左殿啧了下,捏着薄暖阳的下巴,拇指在她皮肤上轻蹭:“我看看,喝多了没?”
“没有,”薄暖阳扶着沙发站起来,“是不是要走了?”
左殿歪着脑袋,凑到她面前,好笑地问:“薄暖阳,我是谁?”
“......”薄暖阳鼓了鼓脸,有些不耐地推开他,“我要回家。”
“行,”左殿把外套裹在她身上,拖长音调道,“带小酒鬼回家。”
十月的夜微凉,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左殿瞥了眼旁边的姑娘,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吊儿郎当的往前走。
薄暖阳走了一段,忽然站住,微风吹动她的发梢,她懵了片刻:“走回去?”
见她现在才发现,左殿忍住笑意,格外正经地嗯了声,胡扯着:“车子坏了。”
“......”薄暖阳看着前方笔直空旷的马路,不可思议地猜测,“大左,你是被我吃破产了吗?”
左殿别过脸,无声地笑了笑,随后又咳了下,恢复正经:“怎么说?”
薄暖阳跑到他面前,点开手机,把里面的余额拿给他看:“咱们打个车,我请客,行不行?”
“那多浪费钱,”左殿笑出声,揽着她的肩往前带,“小姑娘,过日子得省着点,能走路的就别坐车,懂?”
“......”
两人无声地走了很长一段,穿过一座大桥,两边是繁华的街道,远处隐约传来漠河舞厅】的歌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薄暖阳陡然想起之前网上看到的一段舞蹈,她下巴轻抬,看着这孤寂的夜。
“是不是累了?”左殿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她。
薄暖阳抿了抿唇,心里莫名的难过一层层涌上来,她穿着左殿宽大的外套,整个人瘦弱单薄:“我跳舞给你看。”
左殿松开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薄暖阳就退了两步,跟着远处歌声的节拍。
暖黄的路灯照出一块块光亮,像聚光灯一般,打在她身上。
蔷薇色的裙摆随着动作闪着温润的光,长发在身后划出完美的弧度。
薄暖阳已经许久没有跳过舞了,自从远离俞琴,她就再也不愿意碰触这些。
童年时,练舞枯燥又辛苦,她压不下来的腿,弯不下来的腰,都是被俞琴和舞蹈老师按下来的。
刚开始,她会因为那些疼痛哭泣,后来明白眼泪没有用,只会惹她们生气,她开始变得刻苦,她自己会给自己施压,她明白她只要做得够好,在各个比赛中能拿冠军,俞琴就会开心。
喜不喜欢的,真的不重要。
左殿站得笔直,下颚稍敛,神情有些恍惚,他从不知道薄暖阳会跳舞。
他除了知道她喜欢画画外,对她一无所知。
他自己也学了许多年的舞蹈,一眼就看出来了,薄暖阳的舞蹈底子极好,没有十几年的功夫,练不出来。
但他从不知道这一点。
百谷镇的那段往事,终究,是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