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想说什么就随便说，为师不会生气”

“是，徒儿知道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墩小竹屋除了师徒两人再无人拜访。范熠仍旧不让她洗碗，每天的饭菜也无需她操心，两人偶尔谈谈心，范熠会盯着那张被自己养出了几分气色的脸，歪头微笑。

“你没有想过回魔族吗？”余嫣问。

书中的男主角从小受尽打压，面对同门师兄弟却仍然克己复礼，以君子相交。她的师尊对她原也不怎么上心，在第28章便惨死在妖王手下。是什么信念让这个飘零的生命一路坚持，她想象不到。

月朗星稀，竹影摇曳。小院里，范熠小小的脑袋搁在女人的腿上，一会儿翻身望天，一会儿仰起头回师傅的话。

“以前想过，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曾经计划的是，等我长大一点，报答完师傅的恩情就回魔族”

是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她的父亲或许找不到她，正泪流满面。

“可是现在不想了”

余嫣诧异地低头，正好对上小范熠清澈的眼眸。

“和师尊在一起也挺好，我会快快长大，护师尊一辈子。”

“师尊你身体太差了，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年年为你烧香”

“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余嫣回避小徒弟炙热的眼神，抬头不让眼里的泪花滴落。

可是我护不了你，我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找不到归宿，我终究会离开你。

对不起。

小院光秃秃的，在春天里显得十分寂寥。她想回家却又无可奈何地深陷范熠带给她的温柔，不过相处几天的小屁孩好像扼住她的命门，引诱着她在有限的时间里目睹他走完悲壮的一生。

余嫣想种一棵苹果树，范熠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棵小树苗，两人刨一个坑，一大一小两双手种下春天的第一株新生命。

余嫣俯身轻吻小嫩苗，范熠嘟着嘴问她干嘛亲一片叶子，她说她只是吻一吻这春色。

她教导徒弟要每天吃一个苹果，范熠记下了，没有提醒师尊修仙之人在结丹后便可辟谷。

余嫣整日懒散发呆，除了吃睡就是逗弄徒儿，修仙那一套早已被她抛之脑后。

这段日子实在太静谧了，静谧到她的灵魂似乎在这副躯壳中，萎谢了。

她给这间竹屋取了一个名字，叫二月幽庐。

“师尊，过两天是新弟子的入门仪式，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小徒弟眨巴眼睛。

入门仪式？

书上这一情节基本为虐男主服务，人人都知道圣玄宗收留了一个魔种，一时间宗门宽厚仁慈，开仙魔两界互通之先河的美名传遍天下。在此之前，就算是仙族的蚊子飞到对方地盘，魔族都得骂上两天。

当然了，修仙界应该没有蚊子，余嫣想，他们一般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开战。

书中的师尊并未出席，只是事后在暗地里打断了挑事弟子的两条腿。可是保护这种事只是暗地里悄悄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最无助的时候无人帮扶，无异于天塌了。事后弥补是什么鬼，灾后重建？

最能安抚人心的莫过于明目张胆的偏爱。

“想什么呢，我当然和你一起去。”余嫣摸摸弟子的小脑袋。

范熠迟疑道：“那你会受欺负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可是师尊”

“可是你连聚气都做不到”

啊……这，这个身体虽然在书中交代过受伤后修为大减，倒也不至于聚气都成问题，应该是她这段日子过于懒散了。

余嫣拍拍小徒弟的肩，“我是废了又不是死了，瞎担心什么，倒是你别被人欺负了哭鼻子”

范熠小小年纪就已模样清俊，他朝着余嫣咧嘴一笑恰似旭日朝阳。

“嗯，弟子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