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尔虞我诈,而人心贪婪,要么成为屠夫,要成为羔羊。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真正保护在意的人。抛弃家主身份的顾谦,无疑是拔光利爪的猛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真是想不通,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那么喜欢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一道沉沉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江欢身上,她想忽视都很难。
目光的主人,正是谢珩。他看出了江欢的不屑与困惑。在这世上,除了霸业和仇恨,可还有江欢一往情深的人和事?大概是没有了吧。
此时,王县尉的故事也发生了断崖式的转折。
一切正如江欢所料,顾谦最终还是向家族妥协,乖乖回到了顾家,因为新任家主为了让顾谦继续为顾氏造出更多的船只,囚禁了秦玉英和她的孩子。一关就是三年。
三年后,秦玉英偶然出逃,却不幸掉下悬崖,连同三岁的孩子也摔下了山崖。
……
王县尉讲到这里,叹息道:“顾谦得知此事,痛不欲生,从悬崖一跃而下,追随妻女而去。此后顾氏族人到悬崖底下的山谷里收殓尸骨,却什么也没能找到。从此以后,寸草不生的谷底,莫名出现了一群蝴蝶,有人说,是冤魂所化。”
专心听故事的众人,顿觉背后阵阵发凉。不是在讲情爱故事吗,怎么突然还灵异了呢?
一脸正气的霍宁,立刻眉头紧锁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楚江对此很不赞成,他振振有词道:“师兄此言差矣!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可见,即便是圣人,也怕鬼神!”
顿了顿,又变了一副面孔对着王县尉,小心翼翼地问:“那后来怎么样?”而王县尉顶着霍宁犀利的眼神,讨好道:“霍府君可别不信,后头的事才是真的诡异呢……”
自顾谦与秦玉英死后,顾家庄中只要是办喜事,新婚夫妇皆会暴毙,死法便与今日顾显夫妇之死一模一样,有人说是秦玉英怨气难散,回来害人。无论请多少法师道士做法都无用。
以至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顾家庄的人,连提都不敢再提成婚之事。法师提出一个以毒制毒,以邪克邪的法子——
就是在新婚之日,在家中挂白缦,穿白衣,以此来混淆秦玉英鬼魂的视线,让她误以为是出殡。
王县尉高深莫测地道:“别说,这个法子还真好使,可见这鬼神之事还是得敬着些的。只是不知为何,秦玉英的鬼魂都已经安分守己十多年了,怎么突然又闹腾了起来。”
为何?自然是因为“秦玉英鬼魂”出走十余年,如今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江欢若无其事地扫了顾瑛一眼。
好一个顾瑛。一个“瑛”字,拆开两半,不就是“玉英”二字么?算年纪,难道他是顾谦?可若真的是他,这顾家庄的人为何都不认识他,年轻一辈,或许不认得,可年长如老管家、王县尉,以及顾家的耆老,为何也不认得他?
尤其是顾瑛本人,更值得怀疑。他费尽心机将他们引到这里,总不会是为了请他们看这样一场复仇大戏吧?江欢不信。
这样荒唐的命案,王县尉倒是想当灵异案来结,但霍宁不答应。他将所有顾家奴仆控制起来,连夜开始盘查。
不过想起他是曾是铁面无私的廷尉卿,倒也可以理解。
其余人就没有那么积极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又是死人,又是冤魂地闹到大半夜,大家都纷纷回房休息了。
江欢与谢夫人一间寝阁。一个睡在外间的暖阁,一个睡在里间的胡床,中间隔着架雕花镂空的屏山,以及半卷琉璃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