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做了一回打小报告的猫咪,爪子扒了扒晏椿的裤脚,指着一小孩喵喵叫着。 那小孩挺瘦,像麦秆一样竖条条的,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晏椿看过去的时候他手里还抓着她的镇纸在摆弄。 晏椿的镇纸是一块纹路模糊不清的明代玉,年代不久,没什么特色,所以也不值几个钱。但现在无缘无故被人偷了,晏椿没道理不生气。 更过分的是这男孩明明也感觉到她的视线,结果仍旧用得逞的眼神向她得意洋洋地炫耀。 一看就是熊家长带出来的小孩! 街上找孩子的妇女还吵吵嚷嚷着,冷不丁地,那小男孩就蹿到了她身边,嘻嘻哈哈地笑。 晏椿视线转向那个妇女,看了两眼就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额骨不对称,富不了,下巴骨尖锐,也不是什么会顺畅的征兆,下三白的眼睛精细,是惯以自我为中心,物质欲又十分强的人......怎么看都是偷鸡摸狗的短命相。 妇女看到自家的孩子出现,“呸”一口往孩子身上啐,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老娘找你找了那么久!白眼狼的东西!” 刚那小男孩被骂得不敢吱声,偷偷摸摸把自己的衣兜拉开,让妇女看了一眼。 晏椿猜也知道那兜里是小男孩顺手牵羊来的东西,果不其然,妇女看了之后立马闭了嘴,小眼睛乐得眯成了缝,精明得要命。 晏椿本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趁着那妇女把手伸到小男孩兜里摸东西的时候,弹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桃木骰子。 心说先让那女人吃吃亏再说。 桃木骰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窜出去就瞄着那妇女的手腕,力气之大让那她立刻大声痛呼:“谁啊?那个不要脸的贱货敢动老娘?!” 巧合的是,被骰子弹中的妇女踉跄了一下,推倒了小男孩,那孩子兜里立马掉出了一部最新型号的品牌手机。 围观的一个姑娘眼睛尖,看见那手机的外壳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比较镇静地向那男孩询问:“小弟弟,你这个手机是哪里来的呀?” 男孩使劲推了一把姑娘,骄傲道:“我从你包里拿的呀!” 他这话一说出口,姑娘登时面色不虞地抓住了男孩的手腕:“你偷东西?” 谭蕊花了一整个学期的空闲时间打工,好不容易给自己换了一个新手机,就这样被熊孩子偷了,心里不知道多气,手上的劲忍不住就大了一点。 那小男孩也是被捏痛了,立马哭哭啼啼地向他妈妈撒娇:“妈妈,她掐我!” 说完就躲在妇女身后幸灾乐祸地朝谭蕊做鬼脸,毫不在乎道:“我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不就拿了你一个手机么,我刚才还拿了一戒指呢,就你事多。” 谭蕊这回真是开了眼界了。 小孩玩闹也有限度,可这小孩能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恶劣到一定程度了! 心地纯良的谭蕊忍不住就和孩子母亲理论起来:“阿姨,你家孩子偷人东西,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现在不好好教育,等他长大了,既危害社会又危害家庭!” 妇女也是中年得子,对孩子宠得不行,哪会乐意听这种话,当即就不屑地指着谭蕊,唾沫横飞:“你什么意思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孩子偷你东西了!真是站着造谣不嫌腰疼!” 和妇女一起来的人,也跟着加入到骂战中。 “我去你妈的什么玩意儿!小姑娘家家的也真是没素质!” “真他妈不要脸呢!大家伙儿给我们评评理,怎么会有这样的狗东西!” 说话间就把谭蕊推搡在地上。 宁轶和陈杰毕竟都是知名大学的学生,又是性格正直的人,上前把谭蕊扶了起来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可妇女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小伙子,你们就一路人,别跟这瞎掺和,拉偏架也不找个合适的,我们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什么意思啊?” “说理说不过我们就找几个男的做靠山,看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妇女们说话就和连珠炮弹似的,一个接一个根本就不让人有插话的机会,突突突地,越来越难听。 路人再没人敢站出来,那伙人就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喋喋不休地继续怒骂:“我家涛涛还是孩子呢,根本不懂事,现在被你们这样一污蔑,以后有心理问题怎么办?!赔钱!必须赔钱!!” 晏椿这都要被他们气笑了,心道真是混的久,什么样的奇葩都能让她碰到。 自己做了错事,教育孩子不到位都不反省,竟然要怪到别人头上,还理直气壮地讹钱? 晏椿心想也不用给人什么面子,当下就想有动作,可她还没出手,正义的七七小黑猫却已经灵巧地跑到了男孩跟前,肉垫伸出利爪抓破了他的衣兜。 “刺啦”一声,小孩的口袋破了洞,跟着掉出了好几样东西。 妇女脸色一变,顾不上捡东西,结结实实的一脚就朝着七七踹过去。 “你干嘛!”宁轶的怒喝脱口而出,却根本阻止不了妇女的脚。 就在大家都以为会出现惨剧的一瞬间,那妇女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抱着脚大嚎! 晏椿收回了自己的骰子,黑着脸走上前抱起受惊的七七,语气又冷又凉:“真不是东西!” 恶人总有恶人磨,躺地上的妇女一对上晏椿发冷的眼神就是一阵心慌,心想这是碰到了硬茬,当即在地上打滚撒泼:“打人啦!学生打人啦!” 街上顿时又混乱起来。 因为怕遇到这种情况,宁轶早就报了警。 离玄学一条街最近的派出所出警只要五分钟,没一会儿,几个片警就赶了过来。 刚见着人,妇女撒泼打滚的姿态就更加夸张,嘴里也嚎得不停。 为首的片警看到这边混乱的状况,严肃地询问道:“怎么回事?刚才是谁报警说这里有偷窃的?” 火气早就积起来的晏椿毫不留情,一样一样地捡起从小男孩兜里掉出来的赃物。 “第七代果机,市价五千,失主是那边那个小姑娘。” “Y&M铂金镶钻戒指,市价三万,失主现在还在派出所里,警察叔叔记得肯定比我清楚。” “还有我的镇纸,明代饕餮纹的岫岩玉镇纸。虽然这饕餮纹已经有点糊了,但好歹是完整品相的真品,你猜估价会估到多少?” “这位阿姨,教唆未成年人盗窃也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何况咱们这都属于‘数额特别巨大’了,照这程度,你下半辈子怕是都得待在监狱里。” “你知不知道善恶终有报呀?有的人呢,天生不想好好活,偷鸡摸狗地自以为占尽了便宜,结果还不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有本事你今天就在这地上滚着别起来,左三圈右三圈都行,反正也是给环卫工人帮了忙,算是唯一一件做了不会短命的事情。” “噗”陈杰一个没憋住又忍不住笑了。 大师,你这个左三圈右三圈说出来真的不是搞笑的吗? 超解气! 刚还利索的骂人同伙现在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眼睁睁看着片警们把妇女拷回了派出所,给那作威作福的小男孩吓得不轻。 —————— 宁轶看这已经完了事,忍不住想到自己一开始化成灰的护身符,向晏椿问道:“大师,我刚才的护身符化了灰,您看,是不是......” 晏椿了然地点头,回他:“放心,我们是有职业素养的,我会给你重画一张的。” 在晏椿画符的时候,宁轶就给她支付宝转了两千块钱。但一想起他妈往外拿的三五万,他就觉得自己特别寒碜。 晏椿是越画越顺手的画符选手,所以两张护身符很快就新鲜出炉。 陈杰和宁轶一人一张,静心辟邪防小鬼,秉持着一条龙到底的优秀服务态度,晏椿认真细心地和宁轶解释。 “我给你的这张护身符随身带着,等哪天发现符箓上朱砂的痕迹变淡,就说明调皮鬼已经走了。” “如果之后你还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我们道观求符。” “在祖师爷跟前开过光的那种,效果特别好。” “我们金阙观在浮泽山,非常欢迎善信们来添香油钱!” 也是给自家道观添了不少软广告了。 —————— 晏椿收摊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玄学一条街,反而是进到西关古玩店的店铺里,把小师兄嘱托的镇宅符挂在了古玩店的显眼处:“姚老板,这是师兄让我带给你的,已经帮你挂好了。” 西关古玩店的姚老板是金阙观接生意的中间人,大名姚涂生,典型的北方人,豪爽大气,一点也不拘泥。 他见晏椿挂完了符箓后就赶紧招呼她过来:“晏椿,来看看店里给你们留了什么。” 晏椿顺着姚老板的视线看过去,躺在锦盒里的是一枚青铜造的三清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