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鱼刚入锅,嗞啦炸开的一刹那,刺杀行动也在这一刻,同时爆发。
两个年青的服务生,突然甩掉手中的托盘,一个端起桌上的油锅,猛然泼向坂田次郎,另一个抄起地上的油桶,从伪市长的头上浇了下去,胸前挂着照相机的记者,随即扔出了手中点燃的打火机。沈穿石一把抢过厨师手中的尖刀,直扑叛徒魏建成。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如其来,只是眨眼之间。
大量的菜油遇火即燃,现场的人们惊呼声刚喊出口,坂田次郎和其他几个人就被烈焰包裹着,成了熊熊燃烧,扭曲翻滚的火球,叛徒魏建成的脖子和前胸被利刃连续刺中,他瞪着惊恐失神的眼睛,看着自己动脉喷射出的血液,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众人尖叫着乱成一团时,酒楼突然停电,除了坂田次郎那几个惨叫滚动的火球,大厅陷入一片黑暗,踩踏声,哭喊声,桌椅板凳掀翻在地声交织在一起,引起极大恐惧,恐惧又激变起更大的混乱。
惊慌失措的人群,蜂拥着朝大门口跑去,立即又被持枪荷弹的士兵和狂吠不止的军犬逼停,潮水般退回大厅,在十几束电筒光柱的晃动照射下,全部抱着头,蹲了下来。
沈穿石和他的同伴们,趁着刚才的混乱,已跑到后厨,砸开窗户跳了出去。
窗外十几米就是精卫湖,湖面游弋警戒的两艘炮艇即刻就发现了他们,在探照灯的追逐下,激射过来的机枪子弹,瞬间就扫倒了三个人影。
沈穿石和另一个同伴,借着堤坝上浓密树木的遮掩,猛跑了几百米,便一头扎进了湖边的林子里,这片树林从城外的青龙岭一直绵延下来,只要进了山,就有了一线生机。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俩拼尽了全力,可是没跑多远,沈穿石的大腿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刚才太过紧张,没有觉察到自己中枪。再回头一看同伴,只见他脸色惨白,弯着腰,腹部渗出大片血迹。
身后已隐约传来摩托的轰鸣和狼狗的吼叫声。
危机已逼近到了眼前,容不得多想,沈穿石拉起同伴,紧跑了几步,便纵身跳进了精卫湖延伸至树林间的一条河道里。
河并不宽,十几米的样子,两边丛生着枯黄杂乱的芦苇,他们背靠着水中的河岸,在一堆茂密的芦苇丛中,只露出鼻孔以上部位,潜下身子。
不大功夫,追兵已至,大部队朝着山里继续追去,一小队则沿着河岸搜索过来,胡乱朝着河面开枪射击。
沈穿石和他同伴,嘴里噙着折断了的空心芦苇杆,把头部也没入水中,互相紧紧依靠着,支撑着。
河水冰冷刺骨,受伤的身体还在往外渗着血液。幸亏此时雨越下越大,黑夜和雨水掩盖了殷红,要不然一定会被发现,或是被狼狗嗅到血腥。
就这样不知浸泡了多久,沈穿石感觉都快要失去知觉了,疼痛和寒冷已经达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恍惚间,他感觉到了同伴身体渐渐在松弛,紧握着的手也慢慢放开了。
借着水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在水里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同伴近在眼前的面孔,却什么也看不到,他伸手摸了一下,触碰到一张没有任何反应,冰冷的脸。
他意识到,战友已经死了。
就这样近在咫尺,呼吸之间死在自己怀里。
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恸。在这深夜寒冷的水面下,被无边的黑暗和恐惧紧紧压迫着,包围着。
当沈穿石试探着从水里抬起头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岸上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动静。
他让人悲恸,缓缓松开了牺牲战友的身体,在黑暗中默然敬了个军礼。然后,继续顺着河道摸索前行,大约走了半个钟左右,当他浑身精湿地爬上了岸,刚要站起来时,一阵晕眩,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