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上的面具遮挡着她所有的容貌,唯有那一双眼睛目光如炬,迎上那锐利的眼神迫使人生畏。云蓠额头冒着冷汗,眉头紧锁,倏然张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曳。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床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
当云蓠披头撒发的坐起,扫视过屋内的摆具,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内屋里,而非在冰冷的湖水里面。
“青荷……”
听到云蓠的叫喊声,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并非青荷而是阿婉。
“小姐你终于醒了!青荷姐姐去小厨房煎药去了,说小姐醒了让奴婢伺候着。”阿婉恭恭敬敬地道。
“哦,也无大事。就是我落水之后,你们没有被人给为难吧。”云蓠自是护短的,她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怕父亲会因这是牵连无辜的青荷。她在小厨房煎药,想必没事,这下她便放心了。
“未有。”阿婉思忖一下,又道:“奴婢们虽是没事,可听说二小姐就因为推小姐下湖,老爷现下要等小姐醒来在做定夺的,而后没多久就传出了小姐昏迷不醒,嘴里却念叨着二小姐的名字,下人都说是二小姐推得小姐……”
云蓠诧异,心道:这隐在暗中的人想坐收渔利?她都昏迷不醒了,还能叫着“云婍”的名字?
这种小伎俩焉能玩得了她?
“行,我省得了,你先退吧!”看着阿婉乖巧的福身行礼,云蓠忽然又想起什么,叫住了阿婉,“我清醒的事情只咱们院里的人知道便可,勿要传出叨扰了父亲母亲的清宁,待我明日身子安好些在说罢。”
“是,奴婢明白。”现下夜已经深了,况且小姐孝顺不愿打扰老爷夫人,然而小姐现在脸色苍白却是不适。
阿婉走出门时,还小心翼翼地阖好了门,天晚夜凉,小姐本就有风寒在身不能再着凉了。
重新躺回到榻上,望着上方的帐幔发愣,落水一事仍然令她心有余悸。她不会水性,落水如同被死亡所吞噬,险些小命休矣。
脚步声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云蓠耳尖一动细微的声音激起她的警觉性,拢紧身上的被褥,可内心像是揣了只不安的兔子,此人不是青荷……
坐立在榻上,云蓠一双如清水似的凤眼对上那人的眼眸,总是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一袭白衣的孟霁站立床榻边,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花纹,巧夺天工。只看这一眼他是那样的清雅,那样冰冷如水的眼睛,看不出半点情绪。
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依旧冷漠,嘴角微微轻抿着,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闪着粉嫩的光彩。云蓠撇开脸,目下的孟霁倒不似她上次见到那般慵懒与风流邪魅,难道变性了?
“不知六王爷夜闯我的闺房所为何事?”云蓠道,“六王爷莫不是忘了大昭的规矩,小女子虽与六王爷有婚约在身,但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孟霁轻笑出声,上一刻他还在担忧她落水后醒来会不会受惊,下一秒听她说这么多倒是不用为她担心,除去脸色有些微恙,其余看她精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