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月朗星稀。
逼仄通铺中,打鼾声、磨牙声,还有偶尔翻身引得床板吱嘎作响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秦川静躺在被窝中,未曾凭借调息法入眠。
呼吸绵长,脉搏顺缓。
正在习练今日学到的敛息之术。
这可是保命的法子,得要尽早练到运转自如,随心而发才好。
算算日子,距离上回清扫外门练功房,也已过去大半个月。
也该寻摸些时间,再去仔细打扫一趟了。
要不是练武器械上,需要日积月累,才能沉淀出足够的污垢汗渍。
秦川真恨不得一年四季,住到那练功房里去。
“嘭!”
正胡乱思忖着。
忽的一身巨响传出,通铺木门被重重推开。
“别睡了别睡了!赶紧起来!”
喊声急切,气喘吁吁。
正是刚离去不久的杂役院执事冯保。
手里拎着根尖端破碎的竹竿,挨个往床头一敲,尖锐“哗啦”声响不绝于耳。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妖邪鬼祟打进来了?!”
有睡得浅些的杂役弟子,急慌慌翻身而起,提着裤子左右张望。
显然还惦记着,前些日子水月庵的凄惨遭遇。
“有话留着路上说!麻利些收拾齐整,随我上丹鼎峰办差!”
冯保无暇应答,随口呼喝一声。
挨个床头叫醒一遍,又转身往旁边的房间赶去。
秦川有着调息术傍身,三天三夜不睡觉,也能保持精力充沛。
这时候自是不急不躁,一个翻身,穿衣而起。
在冯保连声催促下,莫约半刻钟时间,数十名杂役弟子,便已收整完毕。
秦川跟在人群后边,向着丹鼎峰方向进发。
行至半途,冯保这才缓缓道出事情原委:“前几日,御剑峰发长老,一人一剑,杀入魔道三绝谷里。”
“剿灭了万毒、聚赌两堂,诛灭一众伤天害理的魔头,这事都还记得吧?”
一众杂役连连点头,显然都还记得此事。
“当日啊,除了诛魔卫道,发长老还从魔窟之中,解救出来数十名,被邪魔欺压拘禁的无辜妇女……”
“噗呲……”
冯保话音还没落下,快步赶路的杂役人群里,已经有轻微嗤笑传出。
三绝谷,三绝谷。
显然除开赌堂和毒堂,还该有另一处堂口才对。
哪来那么多无辜妇女啊。
“不许亵渎!”
冯保横眉一拧,厉声呵斥一句。
不过看其五官紧绷,只怕忍得也不容易。
“岂料有那谪仙堂的女魔头,阴险狡诈,居然混迹其中,暗藏数日,寻见破绽偷袭得手。”
“而后,更是趁着发长老伤重,率众突袭本宗宜阳郡驻地,致使驻守弟子……重伤无数。”
冯保说至此处,言语微微一滞,沉吟斟酌了片刻。
终究还是用了“重伤”这个词。
“丹鼎峰上人手不够,特意从杂役院,抽调些人员协同照料。”
言语之间,众人已行至丹鼎峰上。
还未靠近山门,秦川便已听见些呻吟哀嚎之声,遥遥传入耳中。
临时搭建的简易病榻,甚至摆放到了山门外边。
可见此次劫难,波及人数之多。
稍稍凑得近些,能够看清伤员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