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甄五臣疑惑地问道。
“你不觉得这几天入城的商队明显多了些么?他们在玩命的赶路,向古北口去——这时候大雪已经封山,我们在古北口才放了几个人?这么多商队过去能有什么赚头?”这燕云之主说着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又一支商队吆喝着开出城门,“——除非,他们压根不是什么商队——而是不知哪路的军队!”
“军队?怎么会!”甄五臣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常胜军虽然正经控制这燕地没多久,可怎么说也在这燕地挣扎求生多年,如何会如南朝那支华丽却腐朽的禁军一样连商队和军队也分不清。
“不赖咱们那些兄弟……实在是那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军队……”郭药师冷着脸,看着那支商队在一片喧嚣之中开拔,总算是不打算再卖什么关子,出言替自己这老兄弟解了疑惑。“以前只听说过南朝桂清阁的秘术师有鬼神之能,今日一见,的确不负盛名。”
“鬼神?是你那位苏姑娘告诉你的么?”甄五臣也伏在残败的墙垛上,对此不置可否。
他一直不喜欢那个姓苏的女人,不喜欢她那如蛇信子一般可怖的软剑、不喜欢她那绵里藏刀的性子。
他只觉得那女人就像是个不详的灾祸,虽然这些年来一直为郭药师当做黑暗中的刀,可安知是否会有一天,这把刀会不会捅进自家都管的心窝。
“还能有谁?潇湘夜雨……可不是寻常杀手,桂清阁追杀她那么多年,她拖着个孩子还能安然无恙……也不知道桂清阁是真想要她性命,还是想要她那一身的秘密……”郭药师苦笑着摇了摇头,“让你给水云居拨十个甲士,安排了么?”
“已经办妥了,安排得是于江那个都。这家伙胆子小、心却细,上阵多少有些拖后腿,但守卫女眷却再合适不过……”
“不是守卫什么女眷。”郭药师还是苦笑,挥手打断了甄五臣的絮叨,“她那样的人,手中握着剑,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人能奈何得了她?请我们放些甲士在院落里,不过是想要用这些甲士的性命为盾,来挡那些找上门来的秘术师。”
见甄五臣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郭药师倒是没有再难为自己这个老伙计。他随意地替他掸了掸肩上的落雪——“很浓的乌云已经聚集在这座城上空了,五臣。我闻得出来。那些隐于市井的秘术师、还有那些藏在更深处的人,他们要在这北地雄城里掀起一场秘法战争也说不定。”
“都管!”
“五臣,”郭药师再次挥手,打断了他,“着一队探马远远缀着那商队,他们要如何厮杀我也不管,这偷来的燕京城不要也罢。我想说的就还是那句话——这乱世之中,甲兵才是根本。你要替我好好守着咱们这些年攒下的家当——回头去蓟州也好、涿州也罢,或者哪怕是往更北方去寻一处坞堡,总归要给咱们兄弟寻一处着落。”
“是……明白了。”甄五臣看着那渐渐消失在雪幕中的商队,低着头终于没忍住说,“可是,我们这些凡人的甲兵,真能在这鬼神的战争中独善其身么?”
“不知道……”郭药师沉默了半晌,忽然豪气地笑了,“不过鬼神之战,倒确实想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