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你终于现了原形！”沈檀眼里的一红火，似欲吞了她。

原形？她连本体都没有，又如何现原形？九歌不禁诧异。

不过，既然已经送走了殷其璧那个瘟神，一个小小的沈檀，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不想理会这个人，只是踏步走到伏在地上的、几乎奄奄一息的小慈身边。

小慈的气息甚为微弱，身上遍布的伤痕犹如一条条毒蛇。数不清的口子，又像一张张小嘴，一口一口呕吐小慈身体里的血液。

九歌爱怜地摩挲着小慈的皮毛，她白皙的双手也瞬间也染满了鲜血，变得浑浊不堪。

“小慈，小慈……”

她喃喃地呼唤着，泪珠不期意滚上了眼眶，烫得她的双眼红彤彤的。

残夜将尽，空中突然飘起了雨丝。

四周逃走的居民，陆陆续续又回来了。只有沈府的家丁，因为害怕主人责怪，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人们突然见到这样一尊庞然大物，心里自然充满了惊恐。他们把九歌和小慈围了一个大圈，却没有人一个敢踏出第一步。

九歌像一只困兽一样，默默注视着众人渐渐为围抄了他们，却无能为力。

此情此景，她似曾相似。

远古，在那个诸神厮杀，残暴嗜血的年代。

她携一卷残旗，立在中原。

如山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她的四周，因为人数太多，她甚至认不出到底谁是谁。

糜烂腐臭的气味弥散天地，也钻进了她的鼻腔。而她却麻木了似的，痴痴地立在原地。兀鹫在天空中盘旋，等待着再次饱餐一顿。

远处，尘土飞扬，旌旗遮天蔽日。

“塔塔”的马蹄声送来的，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面孔。

敌军各色各样的脸在她明亮的眸子里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

她颤抖了，接下来了什么，她全然想不起来。

可是，此时此刻围拥着的人们，那些或是诧异，或是怨恨的脸，与记忆中何其相似。

九歌匆匆环顾四周，人，满是人。

她再次被抛下了……

记忆和现实在她的脑海里跌宕起伏，她的思维渐渐变得混乱不堪。

“不……”

泪水终于决了堤。

“不要，别留下我一个。我，害怕……”

可四顾茫茫，她确实被丢下了。

千军万马，是敌人的千军万马。她这方的，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无数的黑暗潮水般涌来，人们狰狞的嘴脸渐渐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