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冕正焦急地在大堂中来回踱步,见白英推门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大夫,如何”
白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神仙不成,这几息的时间就能接好?”
魏冕笑得讪讪,因有求于人并不敢还嘴,心里却暗暗道:若不是自视神仙,又怎么敢夸下海口接骨?
“我是出来拿止疼药的,你儿子太弱了,还没接呢就疼得不行了。”她甩下一句话便向药柜走去。
魏大少爷的随从怒气冲冲地上前分辨:“胡说,我们公子是阆中城武功最好的,怎会弱?”
肩上搭着抹布的伙计懒懒打了个哈欠:“无战事的地方武功再好也只是花拳绣腿,若放到战场上,像这等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没人护着几息就死翘翘了,哪能不弱呢?”
随从大怒。
那给公子治伤的大夫娇蛮无礼也就罢了,毕竟是个女人家,他们又有求于人,可这个懒懒散散的伙计算什么东西,竟也敢背后如此诋毁他家公子
随从怒目而视,撸起袖子正准备上前打一架的时候被自家大人及时拦住:“小儿毕竟才十四岁,性子好强心志却谈不上坚韧,只要是白大夫觉得对治他的伤有用的法子,尽管使就是了。”
随从目瞪口呆:这还是平日里听谁说几句公子的坏话转头就想办法埋汰死人家,护子如命的大人吗?竟然还跟着那大夫一起说起公子的不是来了
魏冕此刻却完全无所谓。
他一直教导儿子要坚韧自强,要能吃得下苦中苦,可这些大道理在儿子身体的健全面前全是狗屁,只要儿子的手臂能好,便是日后当个只会哭闹索求的败家子也无妨。便是不好他也不想看着儿子将苦闷不得志全留在心中,什么身残志坚的屁话谁爱敬佩谁拿去放在自己儿子身上试试!
白英这才满意地瞥了魏冕一眼:人嘛,最重要要有自知之明,小姐都说了那公子胆子小吃不得苦,那那公子铁定就是那样的性子,这家人心里门清儿还死不承认就没意思了。嗯,眼下一看,还是有个看得开的。
魏冕立在原处看着女子推门进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门,并未理睬随从搬来的椅子。
这一站便是两个多时辰,窗外的月亮也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柳梢。
门外的百姓们已经被巡城的兵马司兵士驱逐了两回,一些人等得困意丛生第一回时便回去了,另一些人瞧见这些兵爷似乎不像平日里那般不好说话,站在成奚堂前连大声叫嚷都不敢,搪塞了他们几句有的也大着胆子留了下来。
街角的几个兵士挤在一块说悄悄话。
“这些刁民们都不走,万一小公子的手没治好大人岂不是要在他们面前丢了大脸?”
“万一没治好?我看是根本治不好吧,世间哪有这种事,说不定那大夫拖了这么久是牛皮吹破了在想办法悄悄逃命呢”
一人嗤笑一声:“逃命?大人早就让我们将这成奚堂四边围了起来,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哎,我说你们能不能盼点好啊?小公子要是治不好,大人怒气发作可指不定要牵连多少人呢”
说的也是。
纵然阆中卫的差事不是什么肥差,可胜在体面又清闲,家里人都以他们为傲,万一因为这件事被大人发作赶回了家,那岂不是冤枉死了
“一会儿咱们可要盯紧点,万一治不好一定得第一时间抓住那大夫。”
几人正嘀咕着对策,却见成奚堂门前忽然一阵热闹,立即对视一眼跑上前去。
“出来了出来了”
坐在门口的云娘子松了口气,却未第一时间挪凳子,只回首望着里面缓缓打开的木门。
素衣女子伸了个懒腰:“好了,可以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