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日子定了。
盛朝生选定的日子。
他说一个人如果被活着的人惦记着,那这个人就不会消失。
唐离在手术室门口哭的不可遏制,他即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心里想着盼着念着的,也还是关于云舒的那些事。
手术很成功。
但凌韫还是跟唐离实话实说。
他最多能撑三五个月。
“唐离,我给你的建议是,眼下这种情形,他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他怕是撑不到你结婚。”
凌韫也一直在想,该不该让盛朝生知道他有个儿子。
但今天给盛朝生做手术时,他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
活的太清醒的人,注定满身疲惫。
像盛朝生这样,一辈子只执着于一份热爱,旁人看来满是遗憾,但对于他这个身处局中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唐离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需要好好想想。
凌韫安抚她:
“一切顺其自然,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相信你都是为了他们好,所以不管你所做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都应该告诉自己,尽力就好。”
生死,岂是人所能掌控的。
唐离在病床前陪了很久,直到陆知行让霍沉予将她强行带走。
两个人坐在医院的台阶上,唐离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霍沉予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哭到声嘶力竭了,她靠在霍沉予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回了家,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饱含着人间烟火气。
唐离从沙发上睡醒坐起,盯着霍沉予的背影看得出神,越看越觉得,他跟盛叔很像。
霍沉予回头,看到唐离醒了。
他关了火,端了杯水走过去:
“你还好吗?”
唐离喝完了一大杯水,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好难过?”
霍沉予坐在她身旁,轻声说:
“随着我们年岁渐长,生老病死就变成了我们无法规避的一件事,生命就是这样,有人老去,有人新生,不断地周而复始。”
唐离摇头:
“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盛叔,我心里就好难过。”
霍沉予摸摸她的头:
“因为他活着,就像你的妈妈还活着一样,他是这世上最爱你妈妈的人。”
唐离的眼泪唰的落下来:
“我其实早就知道盛叔的身体状况,但我一直以为,即便盛叔会离开我们,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早就知道?
霍沉予扶住唐离的肩膀:
“你说你早就知道?”
唐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看着霍沉予,思索良久,擦了擦眼角的泪,把茶几推开后,拉着霍沉予坐在地毯上,又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
看这架势,像是要促膝长谈。
啤酒太冰,霍沉予起身:
“我去开一瓶红酒陪你喝。”
唐离没有阻止,反正只要有酒,适合谈心就行。
为此她还特意把家里的灯光调暗,两个人,一瓶酒,席地而坐。
“说吧,老婆大人想和我聊点什么?”
霍沉予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跟唐离碰了碰杯:
“我都洗耳恭听。”
唐离一口饮尽,急的霍沉予连忙阻止:
“慢点喝。”
喝完,放下杯子,唐离握住霍沉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