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清楚。”韩濯说,“大概是从陆恩那里听到的吧。陆恩的掌命司神神道道的,兴许知道这些事情。”
“陆恩?”谢靖言听过宋国的掌命司,不想对那样一群神棍做什么评价,见韩濯还在为覃祯的事情发愁,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烦恼成这个样子。”
“谢哥哥,你不会懂的。”韩濯叹口气说,“以前,我和覃仪关系很好,我们一直都等着覃祯回来。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我到现在也不清楚父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起来也挺讽刺的,从小我就知道我会嫁给覃祯,学会的都是怎样与覃氏一族和气相处的道理,等到我长大了,我和覃祯变成了最不能在一起的人。父亲背上了叛徒的骂名,韩家一夜倾倒,要不是我流落到这里估计我早就死了。”
“你喜欢覃祯?”
“不是。谢哥哥怎么会这样想?”韩濯说,“如果谢哥哥有一个从小就知道要娶的姐姐就能够明白我现在的感觉了。不过谢哥哥向来不喜欢别人管着自己,就算是有这样一个人,谢哥哥也不能够全然明白我的处境。”
谢靖言叹了一口气,说:“阿濯,你别想那么多。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过去的事情就全都过去吧。你父亲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能够快乐一点,而不是时时刻刻想着过去的事情。”
韩濯向来不喜欢别人提起韩家的事情。不知今夜是不是因为心烦,韩濯听完谢靖言的话,心中早有了一百句想要顶回去的话,一来是她的教养限制,二来韩濯知道谢靖言也是为自己好,才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听谢靖言说。
谢靖言也看出韩濯情绪有些不大对,但也不知道是自己哪一句话惹到了她,再说下去也没有意思,便早早收拾了话局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谢靖言在庭院中练剑,看见韩濯怀里抱着几幅画卷出了府门,这才想起来今天又是月中,正是韩濯去听涛馆卖画的日子。刚好他现在已经练完了剑,一时半会儿也不忙,想到昨日林鹤跟他说起的林轩要大婚的消息,也是时候去听涛馆里讨一两件东西作为给林轩的新婚贺礼了。
谢靖言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声衣服,跟在韩濯后面去了听涛馆。
听涛馆本来是亭陵一处酒肆,因为姜国的一位女将归田卸甲偶然来到这里提下了诗词,文人们相聚在这里,后来慢慢变成了文人墨客吟诗作对,买卖诗词书画的地方。
林轩是亭陵城的城主,身为文臣的他不爱画不爱词,就爱些世上难得一见的拓本。谢靖言到这里也是碰运气,要是这里都寻不到好的拓本,整个亭陵城中也难能寻到。
明明是韩濯先出的门,谢靖言在听涛馆茶都喝了一盏还没有见韩濯过来,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
馆中有熟识韩濯的人,知道韩濯住在谢府中,见谢靖言在那里悠闲喝着茶,走过来问:“二公子,韩姑娘今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以往她从来不会晚到的,怎么今天?”
谢靖言一脸无辜的看着来人说:“我不知道啊。”
“哎呀,二公子您就不要说笑了,亭陵谁人不知二公子和韩姑娘关系好,韩姑娘又住在谢府,二公子要是不知道韩姑娘去哪里了,估计就没有人能知道了”
“可我是真的不知道阿濯去哪里了,她早就出门了,估计是路上遇见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时间。”
那人趴在谢靖言耳边悄声说:“韩姑娘要是向平常那样来卖画,我们怎么敢催,可她今天这幅是老早就说好的,主顾钱都付过了。人家小姑年一早就来这里等着了,韩姑娘要是再不来,我们也很难办。”
这边的两人说着悄悄话,谢靖言顺着那人的目光看着满座朋客里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位长相可爱、身量娇小的小女孩,看模样不过才八九岁的样子。
少女的身旁站着的那一位绿衣女子,其貌不扬,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谢靖言直觉她不仅仅只是个婢女而已。
“抱歉,我们来晚了。”众人意外的听见一个清亮的男声,向楼梯口那边望去。从楼梯口那边冒出两个头来,一男一女。
那女孩正是韩濯,她此时浑身上下滴着水,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身上披着柳明的披风,由柳明扶着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谢靖言看见柳明有些头疼,他一直都知道柳明在亭陵没有走,但是今天的这个情形不是他能懂的。
总不能说是韩濯心情太压抑了去河里洗了一个澡吧
‘‘阿濯在路上遇见一个劫匪,要抢她的画,才成了这个样子。’’柳明在那里解释。
“你画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抢你的画?”谢靖言将韩濯扶过来坐好,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一边要从柳明手里接过那两幅画。
“我不知道,我是照着小妹妹给我的画画的,就是很平常的山水画,是劫匪打错了人的主意也不一定。”
“你不要乱动哥哥的东西,哥哥知道会生气的。”见谢靖言要打开画卷,小女孩小步跑到谢靖言身边,踮着脚从他手里抢过画,手忙脚乱将画卷抱进怀里。
“哥哥?”韩濯轻声问小女孩,“这不是你自己要的画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哥哥?你哥哥是谁?”
“我哥哥是……”小女孩话都到了嘴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那位绿衣女子,眼睛一转把话又咽了下去,换了一个说法,说,“哥哥就是哥哥呀,姐姐你又不认识。”
“你不说,姐姐怎么会认识呢?”
“可是……”
小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绿衣女子打断,她走到韩濯和谢靖言面前,抱起小女孩,说:“半年前,家主得到了姑娘一幅画,今日来这里也只是求画,姑娘和这位公子不要多想,至于那劫匪,或许只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