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是雪狼妖,他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身上都有一股子收敛不了的戾气,这时他被玉真道人困在阵法中间,现出他妖兽的真身苦苦挣扎,一双褐色兽目变为赤红色,更是戾气逼人。
柳如烟提着剑从闯入柳家,她看了一眼柳明,不由分说向温喻的房间跑去。
柳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仰天长啸一声,用尽了全力要挣脱玉真道人的束缚。
玉真道人用真气死死压制住柳明,扭头看见了柳如烟,朝着她喊:"这里不是湖山,师侄,你可别胡来!"
"我杀了温喻,师伯能不能放师兄一条生路?"
趁玉真道人一时不察,柳明化作人形,满身血污。因为和玉真道人对抗了许久,柳明看起来很是疲惫,目光却是异常的狠辣,他朝着柳如烟喊:"不许你伤害温喻。"
"在你眼里,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柳如烟苦笑一声,突破重围闯到温喻面前。
实话讲,温喻算不上一个绝色美人,就是姜国女子很普通的长相,五官端正,笑起来带着姜国人身上特有的婉约和柔情。但爱情有时就是这样,无关容貌,无关品性,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其他的理由。
柳如烟进来的时候,温喻刚刚戴好头上最后一支珠钗,见柳如烟手中提着剑,面对着柳如烟的诘问脸上却不见一丝惧色。
“温喻,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柳如烟将剑架在温喻的脖颈间。
“你们是妖,我只是个小小的凡人,我能怎么做呢?”温喻叹口气,用指尖从胭脂盒子里挑出一点胭脂,一边照着铜镜细细的涂在自己脸颊上,一边口气淡然对柳如烟说,“柳姑娘这不是第一次动了要杀我的心了吧。”
“我承认我一直都很想杀了你,可师兄从来没有要害你的心。”
“对,他是没有。可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有了呢?”温喻说,“都说狐狸最是狡黠,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柳姑娘就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柳姑娘就没有疑虑过我是怎么知道你们是妖的吗?”
“师兄待你一片赤子之心,你竟然拿这样的恶意来揣测他。”关于温喻后面的问题,柳如烟选择了无视,是因为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一片真心都放在柳明身上,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赤子之心?什么时候妖族也能谈赤子之心了。”温喻冷笑道,“十几年前,我的母亲就就是死在这一片赤子之心下的。妖就是妖,爱人时卿卿我我,不爱了就杀之以图后快,怎么能期待你们能懂人的感情。”
“凡人中也有丢妻弃子的负心汉,你怎么知道妖族没有善良的妖?”
“人在妖面前是多么的渺小,你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杀了我。柳姑娘,倘若今天坐在这里的是你,你知道你对妖族没有一点点反抗的能力,你还会这样说吗?”
温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和妖本来就不一样,人容易对未知产生恐惧。但温喻把这个作为谋害柳明的借口,柳如烟可不答应,柳如烟开口问:“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师兄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怀上师兄的孩子?”
“玉真道人说什么修道普善,我母亲死的时候,可不见他有过半分善心。”温喻拨开剑锋站起来面对着柳如烟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师兄,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动手了。”
“你是……”柳如烟被这一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透过窗子看看院子中的玉真道人和柳明。原来,温喻是把柳明当做复仇的工具。柳如烟平生最恨被骗,特别是别人欺骗她的心尖上的人,她银牙一咬,将整把剑没入温喻体内。
温喻倒地的那一刻,柳明刚刚挣开玉真道人的阵法闯进屋内。他赤红双眼冲到柳如烟面前,伸手要打柳如烟,手举到半空中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说:“你走吧,我答应过阿喻,无论你做什么,都绝不会为难你。”
“你听我说,温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她是……”柳如烟看看玉真道人,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实在不能确定玉真道人知不知道温喻的身世。
“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刚刚与玉真道人的对抗,让柳明受了很重的伤,柳明这一吼太过用力,咳了不少的血出来。柳明跪下来将温喻揽在怀中,嘴里不知道哼着一首什么歌,曲调悠扬。柳明将自己的脸和温喻的脸贴在一起,在温喻的耳边轻声说:“不怕,为夫这就来陪阿喻,就算是在冥界,阿喻也不会孤独的。”
柳明自绝经脉,抱着温喻咽了气。
柳如烟看着死后还抱在一起的两人,眼泪夺眶而出,那些被温喻算计冤枉的细枝末节全都涌现到柳如烟心头,她从未觉得像今天这样委屈过。柳如烟走到玉真道人面前,说:“师伯现在可以收手了吧?”
“师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今日来这里是泄私愤一样,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湖山吗?”玉真道人话说的很轻巧,面色却不见一丝轻松。
城隍神上奏天庭的奏本如何到了妖皇那里,玉真道人又是如何知晓此事,柳如烟刚刚一句只是试探一下玉真道人。按照玉真道人刚才的表现,是他不假了,柳如烟的心像是被冷水里浸过一样,她第一次觉得人间的冬天好冷,定定的看着玉真道人说:“是不是泄私愤,师伯你最清楚了。”
“大胆,柳明疯了,你也疯了不成,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玉真道人对比着柳如烟前后的变化,知道是温喻告诉了她一些事情,怎么说他在湖山上也是声名显赫,他不可能放任柳如烟这个隐患回到湖山,他向前走了一步,对湖山弟子说,“你们师姐无故杀害凡人,包庇柳明,犯下滔天大错,按照门派的规矩杀无赦。”
“可是,她是大金鼎的师姐呀,师父要不要先和师叔商量一下,或者是把师姐带回去交给师叔处置。”一位湖山弟子恭恭敬敬的向玉真道人请命。
“门派的规矩,我们小金鼎守得,他们大金鼎就守不得了吗?”玉真道人语气很是严厉。
柳如烟一直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冷眼看着玉真道人。
湖山弟子举起刀剑向柳如烟劈去,却被一颗小石子打翻了剑,那位弟子坐在地上揉着自己被震麻了的手腕,倒不是因为他学艺不精,而是对方的内力实在太深厚。
“是谁?”玉真道人不愿节外生枝,暗地里用真气探查着四方,说,“如果阁下只是路过这里,就不要来蹚这一滩浑水了。”
“我可不是来蹚浑水的,我是来帮你的。”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一个青袍皂靴裹着雪色斗篷的年轻男子,他伸出手来,将帽子轻轻拉下,露出一张和谢靖言一模一样的脸来。
韩濯藏在谢靖言身后发出一声惊呼,谢靖言赶紧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