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忙道:“奴婢是主子的家生丫鬟,打小跟着主子长大的,又是主子的陪嫁丫鬟,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服侍主子。”
白氏原本也是一句玩笑话,见她这样更失了几分兴致,就懒懒地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荣儿见状,眼底到底闪过一丝不同的神色,不过到底是三十岁的老人儿了,这一丝情绪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白氏一门心思放在别的事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荣儿,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道,“老爷确实对我很好,可偏偏就是因为他对我这么好,我更是怨恨庄氏!当年我也是一门嫡女,如今四皇子的母妃白贵嫔,更是我的亲表姐!若不是庄氏硬生生插进来,如今萧府夫人的位置,该是我的!”
荣儿一见白氏又要发怒,赶紧上前两步给白氏倒了杯茶水,劝慰道:“庄氏和老爷的亲事是老太爷当年定下来的……”
白氏一听更是怒火丛生,一抬手把桌上的茶杯冲着荣儿掷了出去,滚烫的茶水泼了荣儿一身,茶杯也正巧砸在她的膝盖上。
荣儿吃痛,赶紧跪下来,心里暗暗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白氏冷眼瞅着她,“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我不知廉耻了?!”
荣儿赶紧响亮地打了自己两巴掌,“奴婢失言,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说,当年的事,怪不得老爷,要怪,”她咬牙,“要怪只能怪庄氏,明明知道老爷属意于主子,却不肯退亲,也要怪老太爷,当年怎么也不肯成全主子和老爷……”
荣儿这话说的没错,当年萧老太爷和庄府关系好,庄氏和萧秉德的亲事是打娘胎里就定下的,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庄氏素来温婉贤良,持家有道,萧老太爷非常满意这桩婚事,谁知道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白氏,仗着自己也有几分身世,是从三品湖东盐运使家的嫡生女儿,因在一次宴会上对萧秉德一见倾心,硬是缠磨了自己父亲,去跟萧老太爷提这回事。
萧老太爷是个古板的人,明明知道对方已有婚约还上门来提亲这事本就足够让他惊诧了,如果说嫁过来做个侧室,虽然也有些委屈了白氏,但已经是唯一能两全的办法了。
可偏偏白氏还想要做萧家的嫡妻,而萧秉德和庄氏婚约在前,如此一来此事根本无转寰余地。
最后还是白氏的表姐,当时的白昭仪,现在的白贵嫔出面,劝了白氏许久,方才作罢。
庄氏嫁进萧府一年后,白氏方以侧室之礼被迎进了门。
这件事一直是白氏心里的隐痛,过去了十几二十年,依旧像一根倒刺扎在她的心窝里,余毒未消,每每想起,总会咬牙切齿地怨毒咒骂一番。
荣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承受着白氏突如其来的怒火,被茶杯砸中的膝盖因为跪在坚硬的地面上更是让她疼的额冒冷汗。
白氏也不让她起来,只恨声说道,“我是嫡女,我的母亲是嫡女,我的外祖母也是嫡女,她们都是掌管一府后宅的正妻夫人,而到了我,却成了侧夫人!一辈子永远被庄氏压了一头下去,就连我的孩子,我的景云,也只能成为一个庶子!你说,要我怎么不恨她!”
荣儿只觉得口舌发干,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生怕哪一句让白氏不高兴,再惩罚自己跪上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