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顶着红通通的指印回到屋里,倾身对着模糊的铜镜敷凉水,隔扇吱呀一声被推开,吓的毛巾掉进水盆溅了一身的水。
“彩珠你做什么,大白天的关着门?”
丫鬟遮遮掩掩的姿态,令推门而入的露花心生疑惑。
“没,没什么。”
丫鬟越发的遮掩,张姨娘羞辱三姑娘不成,反遭三姑娘辱没,这偏院上下暂时无人知晓,若先从她这里泄了出去,张姨娘非揭了她的皮。
撩起她的发,“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露花了然,“姨娘打的吧!”
丫鬟捂着脸连忙否认。
露花好笑,跟她装什么装,想着奚落一番,转念一想彩珠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昨天,自个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如此到也生出了几分怜悯,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白瓷盒子,“拿去用吧!”
这去瘀膏还是上回挨打之后,后来张姨娘赏的。
张姨娘是个明白人,身边就这么几个得用的丫鬟,总要给点小恩小惠,才能收拢人心。
是以给了露花一棒子,又立马给个甜枣。
去瘀膏只上面挑了一点点,涂在脸上火辣辣的地处只觉得清凉。
彩珠不禁羡慕起露花的好运气。
姨娘再是体面,身份上总归是个下人,是没资格用大丫头的,身边伺候的这些丫鬟,等级最高的也就二等。
按说张姨娘身边这几个二等丫鬟,不跟别人比较,在她们自个院中,那也是最体面的了。
然体面和得脸,它根本不是一回事。
张姨娘只信任从张家带过来的那个金嬷嬷,院中大小事物只她一人做主。
她们都得听金嬷嬷的。
唯一幸运的只有露花,虽也受着金嬷嬷管制,但张姨娘也对她另眼相,很多重要的事都吩咐她。
今个露花另有要事,张姨娘好不容易让她跟一回,原以为坐久了人板凳,终于有机会露脸了,哪曾想却挨了一巴掌。
彩珠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哪曾想张姨娘对露花的这份“信任”,可是露花一巴掌一巴掌换回来的。
蛮芊芊在将军府用过晚膳,又陪着蛮老夫人打了一圈叶子牌,独自一人坐马车回府。
两个孩子跟着表兄妹们上街观灯去了,晚点他们两个会自己回家。
不远的长街上,火红的灯笼映红了天际。
表姐妹们一人举着一支糖葫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川行,谢询、蛮昱旭却没有私人安逸,紧张的跟在后头,谨防哪个被挤散了。
正月十五闹花灯,丫鬟小厮都放假看花灯去了,只能由他俩来做这个护花使者了。
至于蛮昱锦,张姨娘把他看得眼珠子似的,怎会允他跟着来卖苦力?
而蛮清惠么,若是丢了,正好让她有借口向唐氏发难,求之不得的好事。
只可惜那死丫头从未走丢过。
在张姨娘心目中,她的孩子只有一个,可以让自己扬眉吐气的蛮昱锦,至于那个死丫头片子,只是用来对付唐氏的工具。
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圆墩墩胖乎乎的兔子、杨柳细腰的美人、翩翩起舞的花蝴蝶,五颜六色令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