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赵保国招呼周秉昆在篝火旁坐下,“我们刚过来的时候都是很紧张的,以至于每次上岗的时候,我都得叮嘱他们千万不要紧张,以免枪支走火。”
“我们是前年冬天过来的,刚上岗没多长时间,就看到一群俄国人坐着冰车从江对岸过来了,当时值班的战友就毛了,子弹都上膛了,差点儿一梭子扫出去。幸亏一名班长比较冷静,把那个毛躁的小子安抚了下来……当时我带队在外面巡逻,联系不上,他们只能在岗哨上做好战斗准备。
幸好那个班长沉得住气,那些俄国人就是老百姓,他们在冰上凿冰捕鱼并没有过界,后来还顺着冰面扔过来十来条大鱼后才离开。
我带人巡逻回来之后,有些担心那些大鱼有毒,哨兵告诉我,那些鱼是他们亲眼看着从江里捕获的,不可能有毒。可我也不敢吃啊,这万一让人报上去,那可是要犯错误的。于是我就打电话问上面,结果被上面骂了一通,问我是不是傻,有白捡的东西不吃。”
“嗯,关键就在那个‘捡’字。”周秉昆意会。
“对。”
赵保国点点头:“从那以后,经常可以看到俄国老百姓在冰上凿冰捕鱼,这些人都很朴实,经常老远的跟我们打招呼,捕的鱼多了也会往这扔一些。我们有时候也回赠一些,他们喜欢我们二锅头和北大仓、地瓜烧……”
在吉春市,有很多从乡下以各种理由回城的知青,从他们的口中听到的都是怨言,仿佛他们是城市的弃儿一些,但至少从边防连这些知青战士的脸上,周秉昆看到的是昂扬向上的斗志。
周秉昆有些不解,他把自己的疑惑向赵保国提了出来,赵保国苦笑,将其中缘由向周秉昆解释了一遍,其实原因就有一个——钱粮。
在乡村的知青要受当地政府的管辖,而且是要凭工分吃饭赚钱的,但当时农村的情况不是很好,一年到头攒不下多少钱,一个字‘苦’。
兵团倒也不是享福的地方,但兵团胜在有固定工资,就凭这一点,就比插队知青幸福多了。
到了后来,主要是理想抵不过现实,都想起城市的美好生活了。
赵保国不可能解释太多,只是捡大家知道的理由说了一下,足够周秉昆琢磨了。
当天晚上,周秉昆就在哨所住下,第二天,他就在一名边防连战士的陪同下,跟着他们一起巡逻,聆听他们在巡逻时候的见闻。
他来的时候是正月十六,走的时候是正月十八,当时是突然降温,下起了大雪,而周秉昆回到兵团的时候是正月十九的下午,也就是说,他失联了将近两天一夜,当时兵团派人出去找来着,可是大雪封天,根本没法找,等到雪停的时候,周秉昆自己狼狈地出现了。
据他说,当时大雪弥漫,根本看不清方向,他迷路了,幸好他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一座看林人遗弃的小屋,在那里等到雪小了之后才重新上路。
这是真的吗?
反正兵团的人是坚信不移的……事实上这种木屋确实存在,它们的作用就是给进山的人或者被恶劣的气候条件困住的人一个休息的空间,像这些木屋里,一般都有大米和山货一类的东西,还有锅灶和引火之物,一般使用过里面物资的人,都会在适当的时候把物资送回来补充上,以备后来者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