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隔离好,专人看护,切勿饮食生冷。”张成去药局翻检草药,思索中医对疫厉传染的治法,这不是六经传变的外感伤寒,病人都是口鼻粘膜发生腐烂白点的炎症,林丹汗手臂上已现红斑,有意识障碍,这是呼吸道急性感染,可恨没有抗生素之类的,张成根本不敢保证能救命活人。
中医几千年,到我大清时候才出现几个对温病疫厉有研究的牛人,后世中医面对急性传染病也是抓瞎,张成曾经学过两个吴姓大家的传世学术,好像吴又可大大就是大明末年,研究传染病的高手,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老人家。
张成摇头甩开胡思乱想,中医疫病按上中下三焦分部,脏腑归类调治,所谓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是其发展传变的途径,其中分为卫气营血四个阶段,先救林丹汗要紧,张成咂摸辨证施治的总纲,根据林丹汗的病情开了一个方子。
“城里不是有汉人的药铺么,没有的药赶紧去找。”张成回忆几个病人情况,接连开方,一个调来随侍的蒙古大夫拿着药方去见沙尔上师,老喇嘛一张张看了,神色变幻不定。
“去吧,照他说的做。”他以为张成会凭借内家真气施术,没有想到张成却开了一堆药材,这个少年人带给他的刺激太多,已经有点麻木了。
张成忙活不停的来回跑,令他欣喜的是蒙古人也是人,药下去就遏住了病情发展,自己一番工夫没有白费,只是各有不同并发症,八福晋叫做苔丝娜,药下去不久又抽搐起来,翻滚谵语,这是气血两燔引动肝风,病情发展变化太快,急忙又随症加减,清肝熄风。
日过中天偏斜时候,林丹汗哼哼着醒来,那医官被限制出殿,叫外面侍卫赶紧通报,张成和老喇嘛跑过来,林丹汗看到两个蒙面裹头的人吓得惊坐而起,嗬嗬嘶叫,大概是大叫护驾,老喇嘛急忙拉开被张成忽悠上脸的裹布,“大汗,是我。”
林丹汗瞬间躺倒,颤颤的指着张成,嘶着嗓子说不出声,张成才不鸟他,捏开他臭嘴去看,红肿溃烂已经见消,有伤阴之相,总之是在好转,出去净手,耳中却听到林丹汗在里面嘶哑说话,接着就是哇哇乱叫,似乎在暴怒发作。
张成看视一圈病情,觉得是不是把那骆驼也治了,特么人可以畜生为什么不可以,不错,这是一个严肃科学的医学实验,
回屋子东拼西凑,加倍加量,一副千古名方火热出炉,名曰神鬼万应百灵逍遥散,自己捡了药去御马苑让那看护病号的马倌儿熬了,几个人小心翼翼给骆驼灌下去。
偏殿奶茶飘香,张成自己动手熬制,净手取出开水杀毒的瓷杯,倒一杯奶茶,香气扑鼻,老喇嘛适时进来,张成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是明国朝廷的人?”老喇嘛今天不时地与他聊天套话,盘腿坐下又开始了,“我给你说过多少遍,我太学生来着,我妻家世代名医,我文不成武不就,不学个一技之长如何安身立命。
我和奈曼部的尔泰宝音,巴林部的莫日根都是朋友,我的伙计步悠然又名哈喇帖木儿也是大蒙人,我还要和你们做生意呢,我恨女真野猪皮,喜欢蒙古朋友。
我知道你的大乘佛教,不比清规戒律繁多的小乘佛教,有特殊的开许,你们以为只要对众生有利,没有自私成分,就可以开许某些特殊的杀,盗,淫,妄,酒,你们遵守密乘戒嘛,破了戒也可以忏悔。
这么好,搞得我都心痒痒,我真的对你没啥成见,你是大德高僧嘛,你的徒弟不攻杀我大明,我怎么会杀他,我是有原则的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我无愧于心。”
老喇嘛苦笑摇头,不再试探张成,接过茶杯,却有更多的凡尘俗事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