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慕风备好马匹,趁炎夏的清晨还有几缕凉风,二人一骑,信马由缰的驶去。
公孙怀孕已经两月有余,多亏她是有武学根基,若是寻常女子,在如此热天骑马出游,恐怕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他两人二十年间情深不减,结伴云游各地,虽然一直明藏暗躲,日子却也过的有滋有味、潇洒快活。
杨慕风抱紧了公孙,生怕她有什么闪失,笑吟吟道:“除去穷山恶水,北地的风光咱们二人已经领略了十之八九,不知道娘子如今想要去往何处?”
公孙思索片刻,说道:“最近咱们在北方做的这几件事名头着实太响,若是消息传了出去,多半会暴露咱们行踪,因此现在北地不宜久留。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南下,寻个荒野山林先等孩子出生,之后咱们在寻个山清水秀之地共度余生。”
杨慕风大笑道:“等咱们孩子出生,定然是天资聪慧,多半有些武学天分,我这六合八卦掌和你的西河剑器诀可算是后继有人了。”
公孙却摇摇头,说道:“我只盼他远离江湖的纷争,这辈子康健长生、无忧无虑便好。至于学不学武,还要看他自己的兴趣。”
杨慕风点头称是,道:“是了是了,健康长生,无病无忧就好。”他手抓过马缰,双腿一夹马肚,两人就向河南道奔去。
又过数月,转眼间已经到了来年,他们二人此时到了剑南道境内,望见山脉连绵,人迹罕至,又加上公孙腹部愈大,难以行动,便在蜀山山脚旁寻了个无人的居所静等孩子出世。
二月初,蜀地连下了几日飞雪,天冷地寒。而公孙产期将近,杨慕风早早从城里请来产婆,便守着公孙寸步不离。
这时大雪已经封山,杨慕风二人所住之处本该再无半个行影。可谁知偏偏这个时候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两人先后推门而入。左边一人面色沧桑,细细打量已经年过半百,腰间悬挂着一把短弯刀,想必是江湖中人。而右边一人年岁更大,佝偻身体,头发花白,一眼看去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二人身上披的衣袄已被风雪打湿,融化的雪水源源不断的流入了他们脖颈,但他们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反而片刻功夫雪水又化成了水汽,从脖子处冒了出来。
杨慕风听到脚步声来,开窗望见二人,面色突变,交代产婆好好照顾娘子。便快步走出里屋,相迎道:“杨四叔、周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那花发老头名叫杨恭,是大隋杨氏后代,在家中排行老四。如今已他已有六十余岁,但内功深厚、身形矫健,仍旧是宝刀不老。
杨恭眯紧了眼,瞪着杨慕风,用嘶哑的声音阴阳怪调道:“少主二十年间,美人相伴,游山玩水,可真是潇洒快活。可怜蜮神却无时无刻不担忧你,身体也日渐憔悴。如今四叔见你安康,等回去鬼域禀告蜮神,让他放心!”
杨慕风见杨四叔心中有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周文沉声道:“少主,那夜你跌落山崖,我等在长安城郊盘桓数日,寻你不着,只得回禀蜮神。之后年月一直苦苦寻你,从不间断,但却是毫无所获。因此只当你是尸毁人亡。如今得见你尚在人间,鬼域兄弟们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