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回头憋坏的是你自己。”温东言可不擅长猜女人的心。

江离人听了进去，仔细一想，觉得此话有理有据，深以为然。于是，她便直言不讳道：

“你没必要对我冷嘲热讽的。”

“我……”温东言哑然。

他素来如此，与谁人说话都自带一副目空一切的姿态，冷嘲热讽也非他本意。

然，究其原因，他却责无旁贷。饶是谁听了这话，心中难免都会有些他想。

看来，往后要改改这副嘴脸了，至少在某人面前，还是有些必要的。

“我没有对你冷嘲热讽的。”

简单一句否认，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好。”江离人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面孔。

“板着个脸做甚？”温东言问。

“我没有。”

他又看不见，凭甚说她板着个脸？

“是不是觉得我眼睛瞎了，脑子也跟着坏掉了？”

在很多时候，善良都是可以借来利用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离人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嗯。”温东言颇有低靡之态。

本意是借此言调节江离人的情绪，未料却波及到了自身。

本生于光明，又怎会甘愿活在黑暗之中？虽然他不曾言说过一句痛楚，江离人也不是个傻子。

“对不起。”她说。

“你何错之有？前面确实是我说话难听了，与你无关。”

“若是我早些料到事情的结果，我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你。”

温东言的双眼，是施蛊术召唤厌人的时候瞎了的。本身体内就有蛊毒的他，如此行为无疑是将自己的身体拱手相让，让给谁？

他体内那只虫子。

平时只是牵制仇千尘的话，伤害倒是不大。那些日常的药物，便是用来抵伤续命的。可拿这一次西北之战来说的话，这其中的危害可就大多了。这回是废了眼睛，再有下一次，可说不准是五脏六腑的哪个部位了。

这些事情，江离人都是从季长春嘴里得知的。

“你阻止不了我。”温东言说。

“我知道。”她就是被他算计了，防不胜防。

“既然已经背负了天下骂名，又是何苦再做这个盖世英雄？”

江离人不解，他一边说着要做个祸国殃民的佞臣，却又不遗余力地为江山社稷卖命，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哪般？

“嘁…”温东言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甚？”

“盖世英雄？你倒是活得很是天真。”

江离人想了想，无奈地点了点下巴。

“也是，西北战乱虽是你昭南王平定的，可你在世人的口中，却免不了被妖魔化。功成名就又如何？那些受了恩免受战火的人，只会非议你。”

想想却是令人觉得可笑。世人哪有什么是非黑白的概念？不过都是人云亦云罢了。

这样一来，江离人更是难以理解。

“那你这么做，值得吗？”

温东言低眉，轻声道：“值得。”

“一双眼睛罢了……这话，当日你可是与我说过？”

犹记得那一日，他亲口问江离人，若是有朝一日，他失去双眼，昼夜不辩，她是否还愿意嫁他。

她的回答——“一双眼睛罢了。”

“可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