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双腿一软。
“小姐当心着。”妇人眼疾手快,忙扶着她。
“小姐您睡了几日,五谷未进,正是体虚之时,您先洗漱一番,我正好熬了汤粥,这就去给您端来。”老妇恭恭敬敬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好……”江离人脑袋一片空白,旁人说什么,她就随口答应一句。
她不敢往深处想,内心的不详预感愈演愈烈。她不安,她惶恐,她无计可施。
哪怕毫无食欲,茶饭不思,她也强迫自己将食物咽下肚子里去了。万一,万一有个万一呢,她想护他一次,而不是变成包袱累赘。
“小姐,外头有人求见,季姓,自称是昭南王麾下的军师。”
江离人放下手中的瓷碗,疾步赶往正厅。
“季先生?”
闻言,季长春转身面向江离人,并行了个天揖。
“见过小姐。”
“长晏呢?”她问道。
季长春本就是风尘仆仆赶来,脸上还带着倦容愁云。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长晏没有跟你在一块吗?”江离人不解,同时内心的不安又往下沉了沉。
“还有……你这个晚了一步……是什么意思?”
季长春凝眉,长叹一声。
“王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他!”
“小姐,稍安勿躁。”
“怎么稍安勿躁?那人是我未婚的夫君!你教我如何稍安勿躁?!你……”说到最后,江离人鼻尖一酸,也没了下文。
凶多吉少……凶多吉少。
方才梦里又这般真实,真是教人煎熬得很。
江离人也听不进别的了,转身跑出了正厅,骑上季长春带来的马,朝着西北方厢狂奔而去。
任身后的人如何呼喊,她愣是头也没回。
事前,她无意中看到过温东言没收好的地图,匆匆瞥了一眼,看到有个用红墨圈圈点点的地方,她便记下来了,那个地方在孤雁城阳山出去的西北方向。
他们落脚的那小院,正好就是在阳山上。
如果他没猜错,温东言此时就在那里。
“驾!”江离人双脚用力一夹马肚,疾风驰过百里地。
眼前的画面,仿若虚幻——
天幕恰好墨染云边,余晖将将收尽。满地的尸横遍野,硝烟弥漫。
血流成河,边上错落着尚未灭掉的火把,真是像极了遍地盛开的蔓珠莎华。
风一过,嗅尽了血腥死亡的气味。
“长……长晏……长晏!”
江离人下了马,在尸山血海中徒步辨人。
她翻尸体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但是自己却毫不察觉。
不多时,明月高悬。
忽闻一阵熟悉的笛声自远山而来,由远及近,笛声靡靡却又诡异不同寻常。
是温东言的笛声!
江离人双眸一紧,脚下踏着尸首无数,循声奔去。
鲜血烙出的鞋印,痕迹鲜明且源源不绝。
她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哪怕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远处的山林声势浩大,草木动容,仿佛随时会山崩地裂一般。期间,还时不时伴有“呜呜呜”的声音,幽怨缠绵,闻者同悲。
突然,她眼未的余光瞥到一抹冷色,来不及作出反应,江离人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温东言身后。
箭走偏峰,恰好穿过她的耳畔,也未能伤及温东言。
江离人狠狠瞪向杨晋,杨晋却是嘴角上扬。
这一个笑容里,似乎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