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万大军正慢慢的朝着兰州、凉州一带集结,剑南道的府兵同样朝着松洲开始集结,每天都有八百里加急信使不断进出长安。
大唐西边和西南两处大战一触即发,长安附近被征调的府兵不过两三万人,倒是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大的影响。
王宁最近很忙,他严重低估了管理一个书院的难度!
仅仅有五百个学生,除了一系列的琐事不说,光是处理学生间的矛盾就够他烦的。
三原书院从一开始就和大唐所有的书院都不一样,书院不仅有程处弼这样的国公府嫡子,也有像李大牛的儿子李三娃这样的庄户之子,还有不少军中子弟。
虽然入学的时候王宁已经尽可能的给所有人学生灌输大家都是同窗此类的理念,穿一样的衣服,住一样的地方,吃一样的饭食,但学生之间的矛盾还是非常多,而且大多是因为身份地位不一样引发的。
今天吃完饭,又备了课,到了戌时,他正准备和独孤曼玉一起在家里的大池子里洗個鸳鸯浴,书院护卫队长老许就派人来报,书院里有两个学生打架,差点出了人命。
王宁不得不带着人来到书院的医务室,看着病床上已经被孙思邈医治过的两个鼻青脸肿的学生头疼不已。
两个学生一个是左武卫中郎将安法孝的儿子安崀,另一个是格物研究院冶铁工坊管事老林的儿子林豹。
事情的起因大概只是因为进门的时候林豹多看了安崀一眼,然后便爆发了如下场景:
“瞅啥瞅?”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个试试?”
然后就爆发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安崀今年十四岁,家学渊源,自小跟着安法孝习武,虽然只有十四岁,壮实得跟牛犊子似的,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又是和安法孝一样的猛将。
林豹今年十七岁,自从跟着他爹打铁,他爹是个手艺高超的匠人,家里还算富庶,自小也不缺吃食,长得比安崀还要壮实几分,特别是一双臂膀,上面的肌肉如一个个铁疙瘩,在没用兵器的情况下,硬是和安崀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样两个人不仅被分在一个班,还被分在一个宿舍,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就不可避免,自从处理过几起学生打架后,王宁便没有再禁止在书院打架,只是不允许私下斗殴,在田径场边上专门设有一个擂台,专门为打架而准备。
而现在,这两个人不止脸上鼻青脸肿,肺腑同样伤的不轻!要不是护卫队的人发现的早,说不一定就会出人命。
一个寝室四个人,另外两人也被叫到了医务室,看着病床上两个人,王宁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李三娃、周大壮,问道:
“李三娃、周大壮,他们两个打架你们一直在场,为什么没有下去叫护卫队的人?”
“先生,我们劝了,安崀说谁敢多管闲事就弄死谁……”
“……”
王宁只得把目光转向安崀和林豹,沉声问道:
“安崀、林豹,开学的时候已经跟你们说过规矩了,前段时间又说了一次,要打架,双方都同意后,可以去擂台馆光明正大的打,都记得吧?”
两个少年沉默不语,王宁等了一会儿,说道:
“都不说话,明天你们俩就收拾东西回去吧!你们被开除了!”
说完便转身往外边走去。
“先生,我不走,是他先骂我是贱种的!”林豹突然大声吼道。
王宁转过身,沉声说道:
“林豹,你今年十七岁,原本是进不来书院的,是你父母把家里传了十多代的一柄青铜剑拿到我面前,求我开个口子让你进书院读书,林豹,别人骂你贱种,你有无数种办法让他把这句话收回去,你却选了最蠢的一种,还差点搭进去自己的小命!
我希望的是有一天你能学有所成,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是他眼瞎,哪怕你按照书院的规矩拉着他到擂台上打一架,我都觉得你是个汉子!如今呢?像个被激怒的野猪一样把脑子丢了,把规矩忘了?”
说完就把目光转向安法孝,问道:
“你为什么骂他贱种?”
安崀依然不言,王宁叹了口气,说道:
“你爹安法孝是左武卫骑兵统领,从四品的游击将军,勉强能称上一声将军,不过,安崀你可还记得你祖父是干什么的?你祖父同样也是匠人!”
说完又问道:
“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要让来书院上学吗?”
不待安崀说话又接着说道:
“你父亲肯定不会和你说,你应该知道你父亲的游击将军是怎么来的吧,是用军功换来的,你父亲跟随卢国公,先后击败宋金刚、窦建德、王世充,经历大大小小的阵仗上百次,前胸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要不是连最简单的粮草都算不清楚,如今至少也是一府主将。
三原书院还没开建,你父亲就带着你来找我,灭突厥的时候,你父亲肩膀上被流矢射了一箭,我拿针线给他缝的时候就没红过眼睛,我答应他让你来书院读书,你父亲高兴得落泪,怎么你就能如此理直气壮的骂林豹贱种!还和人打生打死?”
“先生,我只是随口骂了一句而已!”安崀终于开了口。
“你父亲如今正在河西拼命,你父亲出征的时候托我看好你,我给你一次机会,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你要是能考进班级前十名,自己打扫一个月的教室,这次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要是没考进前十名,你就会被开除,我也没脸和你父亲解释,你自己去跟你父亲解释!”王宁沉声说道。
说完又对林豹说道:
“你父亲帮了我不少忙,我也给你一次机会,条件和安崀一样,要是没做到,你也自己去和你父亲解释!听清楚了吗?”
“是,先生!”
见王宁把目光转向自己,安崀连忙应道:
“是,先生!”
王宁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李三娃和周大壮,沉声说道:
“他们是你们的同窗,你们俩就这么看着他们打生打死?既然这么喜欢站着看,就站着听上两天的课,负责扫一个月教室!滚回去睡觉去!”
从医务室出来,见孙思邈还站在门外,便笑着问道:
“师叔怎么还没回去?”
“有点事要你帮忙!”孙思邈笑着说道。
“师叔请讲!”王宁笑着说道。
“你不是明日要去长安嘛,老道原本要和你一起去长安给小兕子和皇后娘娘复诊,只是如今老道的实验正是紧要的时候,一时走不开,你代老夫去见见皇后娘娘,看看皇后娘娘是小兕子的病情可有反复!”孙思邈笑着说道。
“行,我知道了!”王宁点头答应!
和孙思邈一起回到家,来到西厢的澡堂子外面,正看到独孤曼玉带着糖霜从澡堂子里出来,便笑着问道:
“要不要再和我去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