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唱了一声无量天尊,再次闭上眼,开始缓缓吐纳。
可无论怎么调整,都难以入定,就连呼吸也做不到平稳,不用说心静如水。
满脑袋的问号在跳舞,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着了道,脑补不成坐在身边的这个孩子是何方神圣。
按说,一个小小山村里的顽童,伐木烧炭之辈,怎么会知道当今天下的形势,又怎么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事。
听这小子的弦外之音,似是对朝廷的某些做法还有不满,这点倒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样。
但面对朝廷中主降的右仆射、太上皇等,自己都感觉无能为力,这个孩子怕是在哪听过几句风言风语,怕也是纸上谈书罢了。
可为什么,这孩子言语之中散发出来的那股自信,又似乎透着有能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感觉,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不,大概只是初生牛犊的而已。
杨进想通这一件,神情舒缓,单手结印笑着说:“无量天尊,某已跳出世外,万法皆随自然,天道长存……?”
“将军文武双全,难道就要在这耗费光阴,虚度余生?”
这番自欺欺人,无疑是承认了赵镇的判断,还能搞鸡吃,怎么可能是真悟透道家无为,当即决定给他一剂猛药。
这一剂药下的有点猛,赵镇和王彦都还没反应过来,杨进便纵身一跃,从洞顶取下长戈架到了赵镇的脖子上,另外一只手则抢过了王彦的斧子,悬在王彦的头顶。
“你们两个倒底是谁?又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切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赵镇和王彦都没想到杨进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
得!和胡铨一样的反应。
赵镇只好赔笑道:“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我也就是看猜测而已,长戈藏于洞顶,铁甲隐于铺草,才有此大胆一试。”
杨进收起长戈,把斧头扔到地下。
“滚,你们三个都给我滚,那鸡你也带回去,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赵镇从来就不是见好就收的主,心里有了主意,那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想要的还没大道,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赵镇现在就是坐在赌桌前的赌徒,所有的赌徒都一样,在赢了一把大筹码的时候,真正能做到见好就收的那是个别,大多数的人会继续把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筹码,再一次压进去博一把更大的。
赢了从此翻身,香车美女,败了,也没有多少损失,无非就是刚开始的那点赌注。
赵镇最开始的赌注就是那一只鸡,大不了鸡不要了也要决定再赌一次,博上一把大的。
“将军祖上也曾满门忠烈显赫一时,前有去五台山出家当和尚的,今天有你到这南山当道士?”
倒也不完全算是赌,赵镇这是小心的分析,大胆求证。
燕赵之地姓杨的将军本就不多,特别有名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赌错了想来对方也不会因被误以为是“弘农杨氏”而恼怒。
赵镇话音刚落,光是看杨进额角的青筋,便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赌对了。
“你……有何高见?”
“我不过一个乡野小子,能有什么高见啊。”赵镇欲擒故纵笑了笑。“连将军你都无力为之的事,我又能做什么呢。”